我问司机:“这首歌叫什么呀。”
司机笑着说:“您不知道呀,这叫《晴天》,可有名了。”
我扯了扯嘴角,现在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脚和胸疼得厉害,昨天晚上坐车到医院,进急诊后大夫刚看到我以为我要死了,给我换吊瓶的护士说我脸色是青的,幸亏伤的不是要害。她还问我需不需要报警,我说这是兄弟间玩闹过了头打起来了,不碍事。
她怜爱的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她背后肯定会偷偷可怜我议论我。
好困,换了吊瓶我又睡了,就是气有点不顺,总感觉有人压在我身上。
我喘着粗气睁开眼,看到了宋羚。
这应该不是幻觉,他就侧身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我和他对上目光。
我的脚打了石膏,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打石膏,医生说是骨裂,肋骨也被固定住,我起不了身。
他摸了摸固定的石膏,然后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我说:“什么都行,能吃就行。”
他唔了一声。
我说:“你不走吗。”
他说:“一会送过来。我在这和你一起吃。”
我动不了只能转眼珠子看他,眼睛好酸,我放弃看他了,转回眼珠子看屋顶:“你都点了还问我。”
“你不是说随便。”
“行吧。”
我们之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他摸着我的手,说:“怎么来医院的。”
我说:“坐车来的,脚断了难道是走来的?我还没那么死脑筋。”
他又说:“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想了一下:“忘了。”
隔壁床家属提了饭进来,是刀削面,我看到他把饭倒进饭盒,冒着气。好香,我忽然觉得好饿,快一天没吃饭了。
我问那个家属:“叔叔,你的面哪里买的,好香。”
大叔用筷子搅拌了几下,说:“就医院旁边的那个面馆,他家的面都挺不错。”
我转回脖子看着宋羚:“我想吃刀削面。”
他说:“好,给你买。”
然后发了个消息。
等饭的时候我又睡着了,我的手一直被宋羚握着,暖呼呼的,睡的好舒服。
等我起来他正好将面倒进饭盒。
“饭来了,你醒来的刚好。”他将床摇起来。
“我喂你。”我又享受到了他的投喂。
宋羚给我吃了一半面,又给我倒了一碗汤,我猜是骨头汤。
“喝了。”我喝光了。
我看着他把剩下的面都吃完,汤盒重新盖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说。
“上次吃饭的时候遇见的那群人,里面有一个告诉我的,他急性肠胃炎,急诊挂水看到你了,说你看着很不好。”他用卫生纸擦了擦嘴。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平静的看着他。
“昨天在外面,今天一早坐飞机赶来的。不是故意的,抱歉。”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好吧,好吧。
宋羚看起来确实很疲惫的样子。但我情不自禁开始急剧的呼吸,我的鼻子和眼睛发酸,这是委屈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的情绪。
“宋羚,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我的事情,或者你的事情,秘密,你没什么要我知道的?”我的胸又开始痛。
他又那么看着我,他又那么看这样!那样的!难过的样子!
“你他妈别这么看着我!”我吼出的声音拉扯着我的肋骨,胸腔震动痛出了眼泪。
“你……”病房的人都看过来,宋羚红着眼眶将我抱进怀里。
我的脸被他拥进胸膛,好柔软的胸怀,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很安心的,就像……就像爸爸一样。
“这么哭会痛的唐河,别哭,好吗。”
“别哭,唐河。”
“宝贝,别哭了。”
我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这次我不哭了,轮到他哭。但他静静的,我知道他在哭什么,他的肺在颤抖,他的心脏缓缓加快跳动。
我们对彼此肮脏的心思心知肚明,我们对越过这吃人的红线战战兢兢。先迈出腿的人无非两个结果,失败或者逃过一劫。而我刚抬起脚就受到惩罚,但这些我都不害怕,我的人生已经够混乱,我只是觉得本来不够体面的走到对岸已经筋疲力尽,他要是走了,还不如我死了。
我们在乱糟糟的病房抱头痛哭。
我们两个都不是坚强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