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男人步履匆匆地穿梭于办公区,途中接受数道目光和问候。
“纪检察官。”
“纪检察官。”
“纪检察官,下午的庭审是你上还是隔壁关组长上?”
周围投来的视线或多或少带上不怀好意的意味。
纪延仿佛对此视若无睹,音色淡淡:“我上。”
这次的案子成分并不复杂,偏偏涉及到了人们喜闻乐见的狗血剧情:桃色事件、财产纠纷。主人公还他妈是两个男alpha,一个大腹便便六十岁秃头,一个风华正茂二十岁学生。
短短几个关键词,已经能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二十岁男大不思进取好逸恶劳,以交往的名义从好色老总手中骗取大额财产,并在事后翻脸不认人拿钱就跑!
好一出戏!
由于涉嫌金额高达五十六万之多,检察院依法对男大提起公诉。
“被告陈某于今年5月7日和我方经人介绍在酒会上认识,当晚陈某接收了我方两万块的转账……就在本月月初,陈某以报名环太平洋旅游团的名义向我方索取三十万美金后,立即将其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至此失踪……综上所述,我方合理认为,陈某已构成了刑事犯罪程度的诈骗行为。”
法官示意辩方律师说话。
辩方律师起身,先是不紧不慢地扫了扫原告的脸,最后停在纪延的名牌上。“纪检察官此言差矣,两个人处在交往关系,有一定的金钱往来再正常不过。你情我愿的事,如何证明存在诈骗?我对控方列举出来的证据强烈存疑,还请法官大人明鉴。”
“如果是正常的交往关系,你方该怎么解释在存在非常大年龄差的情况下,只一方单方面的付出,并且后续拉黑失踪的行为?”纪延反驳,眼镜片折射出一道犀利的弧光。
“单方面提出分手并不构成任何违法犯罪。”辩方律师当即抓住了可以抨击的点。“检察官针对年龄悬殊的发言让我感受到了很大的恶意,请问您这是偏见吗?”
不等纪延回答,该律师抛出了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坑:“据我所知,纪检察官也有类似的亲身经历,而且是处在被告人的位置上,设身处地地想想,您应该更理解被告人的感受才对。”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纪延眉心微皱,没说话。
现场的信息素很混乱,已经有oga捂住了被冲击得隐隐作痛的腺体。
法庭会设立信息素的阻隔系统,防止敌对压制或者突发状况,但人总归太多了,难以阻挡大范围信息素泄漏。
身旁一名记录庭审内容的oga文员摇摇欲坠,纪延抬手扶了她一下。
法官重重敲了敲榔锤,“肃静!”
紧接着看向辩护律师:“请辩方注意措辞,不要把话题转移到毫不相干的地方,更不能言语攻击我方检察官。”
信息素阻隔剂的浓度加大了,旁观席渐渐安静下来。
辩护律师歉意地行了个绅士礼,坐下了。
“我有异!”
就在这时,原告突然高举起手。“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临时提供新的呈堂证供!”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被告律师立马举手,“抗议!双方所掌控的所有证据理应在庭审开始之前提交,让对方律师知晓。申请驳回!”
法官驳回了他的驳回。
随即一份文件从原告人的秘书手里逐步传递了上去。
文件内容经大屏投影出来以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那是一份令人觉得倒反天罡瞠目结舌的包养协议。
最后一页底下落款的甲乙方正分别是原告和被告。
散庭后,纪延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告在门口拦住了他,颇有几分打赢了官司的得意洋洋。“纪先生,没提前告知你那份协议的存在是我做得不厚道。原本我以为说不说影响都不大,没想到你会落于下风。我这也是心急了,你别介意。”
老总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此时心里他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事实上有没有那份东西,这场官司都是必赢的。”纪延冷不丁问:“你知道唯一的区别在哪吗?”
“在哪?”
“三十万和五十六万的区别。”
“包养合同”这种东西既违反社会法律,也违背社会公德。不过那份合同上说的含糊其辞不明其意,强行理解成雇佣协议也说得通,老总给了钱,男大就得随叫随到,显然拿钱跑路的行为是不合规的,法院最后判被告把最后那三十万原样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