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话怎么这么像她想对肖云谊说的啊,唐秋水以为自己进入了平行空间。
江荔枝冒出来问:谁啊,指挥啥?
时简:还能有谁,那个学姐呗。她一直说要着重写被告人缺乏贪污的故意,但是这种主观方面的东西本来就不好证明啊。我想写被告人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这个不是好写一点吗。
而且我按照这个思路查了很多论文和案例,主体部分写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哔哔。
前前后后已经改了七八稿了,还在说,她在哪个所实习啊这么闲?
果然,只有不好挣的钱才能轮到我。
时简一下子连发好几条,可见有多心烦意乱,一开始的热情斗志荡然无存。
唐秋水引用她最后一句问:她给你钱了吗?
时简:还没,说是发给导师看过了之后给。
江荔枝为她担忧:那要是导师不满意呢,那你不就白忙活了。
时简:应该不会,她的要求是只要别太拉就行。
唐秋水又问:给多少啊?
时简敲出一个数:五。
唐秋水战术后仰,无声惊呼:五千这么多???
时简:去个零。
江荔枝:五百啊……那这钱你就非赚不可?
沉默片晌,时简多半在咬牙切齿:嗯。。。
唐秋水对时简的遭遇感同身受,正想吐槽一下这个肖云谊,却看见拆违群里跳出来两条梁渠的消息。
一个是word文档,文档后紧跟一句话:
——阿阿阿阿水 小唐,这是答辩状终稿,打印四份出来,落款加盖我的律师印。
梁渠这两条消息一发,肖云谊再也没在群里发表过任何补充意见。
凉白开
答辩状搞定,后面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唐秋水很快准备好了证据材料,经梁渠确认无误后,将答辩状、证据连同写了她名字的委托书、所函一并寄到了法院。
寄之前她扫描了电子版留存,并单独把委托书打印了一份出来。薄薄的一张纸捧在手上左看右看,恨不得拿个相框给裱起来,贴在工位最显眼的地方。任何一个来上洗手间的人,路过她工位都能看到。
她还把委托书上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小段截图,「唐秋水实习律师」几个字用红色标记特别圈出,发到了家庭群。
唐爸唐妈竖起大拇指不明觉厉,气氛组唐风禾烟花爆竹一起来,缠着要唐大律师发红包。
唐秋水也不扫兴,包了三个拼手气红包扔了出去,见者有份。
从来没有对待哪个案子这么热情过。接下来的一周,唐秋水每天都在翻案卷,看庭审网上的视频,猜测法庭可能会问到的问题等等。准备到废寝忘食,下班都变得不积极了。
梁渠大概觉得她有些太过了,为防止她期待落空,他提醒她实习律师不能发言,有些法院可能都不让坐代理人席位。即便让坐,也要考虑到这个案子有两个被告,两个被告都有代理人,除了代理人,可能还会有其他负责人出庭。如果到时候位置不够坐,她只能乖乖去旁听席。
这些唐秋水都知道,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被泼冷水,依旧活力满满做好一切代理人应该做的事情。
开庭当天,唐秋水凌晨五点半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开庭时间是上午九点,地点崇城铁路运输法院。
自2016年下半年起,崇铁法院成为崇城行政案件集中管辖试点基层法院,管辖包括c区、x区在内共四区的行政案件,以及以全市各区政府为被告的政府信息公开等一审行政案件。
该法院位置偏离主城区,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算上堵车等不可控因素,需要提前两个出发。
六点四十左右,唐秋水就已经来到梁渠住的小区门口等他了。
小区名叫海岛公寓,坐西朝东,大门正对一家派出所。
晕,唐秋水今天才知道梁渠居然住在派出所对面。他是不是戒过毒,这怎么忍得住不做民商事诉讼的,调口卡这么方便,走两步的事情。
梁渠和她约定的时间是七点整,唐秋水先去路边找了辆共享单车,把帆布包放在了车座上,给自己的肩膀减负。
赵巷这个案子的案卷全在里头。昨天下班她非磨蹭着不走,也不肯梁渠把案卷拿走,说还要再从头到尾看一遍。看完打包带回了家,现在又吭哧吭哧地背到了这里。
今?s?天是崇城出梅入伏的第一天。但因为时间还早,太阳还没出来,所以气温还不是很高。早晨被朝露洗得清澈透亮,如一杯静置的凉白开。
脚底划着地面等了一会,唐秋水便听到梁渠的声音从小区里面传过来,他喊了她一声。
抬头去找,发现梁渠已经站在了入口不远处,旁边就停着他的特斯拉。
“直接进来。”他又喊了声。
唐秋水火速把手上正在翻的案卷整理好,牢牢抱在怀里跑了过去。
等立定在梁渠跟前时,唐秋水发现他们居然心照不宣地穿了同色系。
好吧严格来说不算心照不宣,充其量是她单方面地撞了色。
白衬衫和黑西裤,是梁渠开庭的常规穿着,只是她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而已。
没有把花里胡哨的元素往身上堆砌,穿了一件翻领白衬衫和一条黑色半身裙,看起来沉稳安然,又不失文艺静雅。乍破的天光似一根根金色的线,在她身上缝着密密的针脚。偶尔,不规则的裙摆被吹过来的风灌得鼓起来,像一朵盛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