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月最见不得他这模样,想再说些什么,喜房外?有急促脚步靠近,有人道:“五公子,前面在催了。”
饮过交杯酒后,新郎要去前面敬酒,耽误久了,要被笑?话的。
“先出去吧。”江颂月心疼他不是?在这一时,拉下他的手,吩咐嬷嬷,“把酒水端过来。”
新婚夫妻交颈饮完酒,才算礼成,这是?婚仪的最后一步。
嬷嬷侍婢一股脑全去了桌案旁。
趁着没人注意的片刻功夫,江颂月仰着脖子凑到闻人惊阙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飞快道:“衣裳首饰都留着呢,等?以后你的眼睛好了,我?再穿给你看。”
带着细腻馨香的气息打在闻人惊阙耳垂与侧脸,再簌簌落到他脖颈里,浸入到肌肤之下,在骨子里撩起一阵瘙痒。
他呼吸一滞,目光陡转,望着江颂月因仰头而显露在他眼前的纤细脖颈,喉结突兀地滚动起来。
江颂月未察觉,说完后立即退回去,脸颊红扑扑地端坐着。
侍女嬷嬷在这时转过身?。
等?酒盏送到面前,闻人惊阙才反应迟钝地点头,声?音滞涩道:“……好。”
夜风
交杯酒喝的简单, 等嬷嬷说完吉祥话,两人双臂一绕,饮下?就结束了。
嬷嬷目睹礼成, 任务完成,不想留下?讨嫌,与两位新人再次道喜,先一步退出去了。
而江颂月还有点懵,看见闻人惊阙唇上的酒渍,才想起递帕子。
望着他轻拭去唇上酒渍, 她学着稳重的妇人腔调,嘱咐道:“你?风寒刚痊愈, 不要饮太多的酒水。”
闻人惊阙应了,向着她的方向弯腰, 贴近了, 轻声道:“前面人多, 我回来?不早。这里是咱们寝屋,不会有人打扰你?,你?有事就吩咐人去做, 不必拘束,若是累了, 尽管先歇下?。”
江颂月瞟了眼?铺着果仁石榴的床榻,轻一咬唇, 没?有应声。
新妇不好见外人,她留在屋中?,而闻人惊阙被人牵着去前面应酬。
烛光摇晃的喜房中?, 只剩下?江颂月主仆几人,以及凝光院原有的侍婢。
主事的侍婢年?纪稍长, 名唤长琴,领着下?面的人送来?瓜果吃食。
来?之前江颂月被祖母押着吃了不少东西,她不饿,就是疲累的慌。
自今日凌晨被唤醒,迷迷糊糊换上喜服后,为了保持仪态,她就没?放松过。这会儿堂也拜了,合卺酒也喝完了,心里一放松,疲惫感就涌上来?了,她想躺着歇息。
青桃同样,若非凝光院的侍女恭敬立着不动,她早寻椅子坐下?了。
端着架子真难受。
“沐浴用?水备好了,县主可?要先去洗漱?”
这正合江颂月的意。
洗漱间就在隔壁,江颂月与这边的侍女不熟悉,更衣时寻了借口将人支开,只留了青桃等自己带来?的几个。
没?了外人,主仆几个全部放松下?来?。
青桃双臂撑在浴桶上,两手拨弄着水中?花瓣,道:“县主你?瞧出来?了吧,长琴那几人对这凝光院还不如?我熟悉呢,我才来?过几回啊……”
青桃只在江颂月成亲前几日过来?安置嫁妆时,稍微了解了下?将来?的居住环境,认了认人。
“我都打听过了,咱们姑爷不爱被别人近身,平日里就一个木犀跟的近点儿,身边基本没?有其他人,亲近的侍女更是没?有。”
说到这里,青桃高兴,江颂月也弯起了嘴角。
他说的都是真的,既无通房,也无妾室。
没?人就近照应,才会受伤着凉。
青桃又说:“这独门独院的,厨屋下?人都有,姑爷又好说话,我觉得跟在咱们府上差不了多少。”
那还是有差的,院门外面一大堆叔伯婆婶,还有几个兄长弟妹,明日可?有的与人行?礼了。
江颂月怕她放松过头,提醒道:“还是得当心着点儿,尤其是那个六姑娘。”
人家毕竟是公府千金,整治几个侍女下?人,这权利还是有的。
青桃记起总找茬生事的闻人雨棠,脸一耷拉,道:“知道了,待会儿我就提醒咱们的人,尽量避开她。”
“嗯。”江颂月往脸上掬了把水,水珠顺着脖颈一路滚下?,折射起晶莹烛光。
她被晃了眼?,低头一看,望见黏着花瓣的白嫩肌肤,脸一红,捂着胸口藏去了水中?。
为闻人惊阙脉诊过的圣手名医少说有二十余人,全部束手无策。
不出意外,他双目再无复明的可?能。
只待时日再长些,乌飞兔走,届时圣宠不再,闻人惊阙将会慢慢被人遗忘。
国公府惊艳绝伦的公子,便只剩下?闻人慕松了。
再有人提及五公子,得到的,怕是只有一声遗憾的唏嘘。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家不在少数,心中?如?何评价暂且不论,至少眼?下?闻人惊阙出事没?多久,仍是皇帝的宠臣、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与闻人家卓越的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