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自?乱阵脚,他未将事情外传,谎称二、三当家叛逃时已被?斩杀,实则暗中追查这二人的下落。
追查了数月,二当家不见?踪迹,三当家却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只不过人家摇身一变,成?了百年望族的五公子、大理寺少卿、新帝面前的宠臣。
隔着汹涌人群遥遥对望,在闻人惊阙含笑与?他颔首时,余望山差点咬碎牙关。
他本以为闻人惊阙是奉旨打入夜鸦山的,回去后即刻暗中命人寻找逃生路线,哪知朝廷始终没有任何风声。
这么提心吊胆了半年,余望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他并非奉皇命去剿匪,而?是为私人恩怨前去报复。
可余望山不记得何时与?闻人五公子有过节。
他想过把闻人惊阙的身份宣扬出?去,可光风霁月的五公子与?穷凶极恶的夜鸦山三当家是同一人,这事不必说朝廷,就是夜鸦山众匪徒都不信。
整整两年多,余望山夜不能寐,拼命建立新落脚,找新靠山,奈何终究赶不上朝廷的速度。
又一次,武夷将军领兵,将夜鸦山彻底剿灭。
那一日,余望山远远看见?了随行的闻人惊阙。
他始终未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位贵胄公子的,直到东躲西藏时,听?见?了怀恩县主的传闻,认出?江颂月就是当年在他手臂上留下伤口的小姑娘。
继而?,闻人惊阙与?江颂月的婚事传开。
将二人联系到一起,余望山彻底明白了。
这世上会隐忍蛰伏的人不止他一人。
从一开始,闻人惊阙就要毁了他的所?有,于是借助职位之便,缓慢地将夜鸦山的情况泄露出?去,一边折磨着他,一边达成?覆灭夜鸦山的目的。
余望山目眦欲裂,“所?以,那人是你?”
闻人惊阙坦然道:“是我。”
承认后,他叹息道:“我没说错吧?大哥,你我本就是同一种人。”
余望山脸色铁青,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不顾追兵,奋力将那两个小崽子的头颅砍下!
不知
闻人惊阙视余望山不存在, 慢条斯理穿好外?衫,问:“还有别的疑惑?”
余望山极其憎恶他这副嘴脸,磨着后槽牙, 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老二在哪?”
闻人惊阙本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才进夜鸦山的,二当家不同,那是他?多年的兄弟。
这二人一个是单纯地耍弄他,一个是纯粹的背叛, 余望山每次想起,都恨得心尖滴血。
闻人惊阙道:“你该知晓今日难逃一死, 问出他?的行踪有什么用?”
“你要杀我?”余望山不信,冷笑道, “你当我不知皇帝为?何追着我不放?当年与我谋合想杀他?的人是谁, 只有我一人知道, 这事没查清,他?舍得让你杀我吗?”
闻人惊阙停顿了下,道:“我放你离开, 你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你要保护我。”余望山直言道,“保护我入京面圣, 我要当面与他?谈。”
余望山最大的仰仗没了,独身?一人, 眀着有皇帝追杀,暗中有当初收买他?的皇亲贵族想要灭口。
就像今日的菩提庙,内部遍地是朝廷的人, 外?面隐藏着的不计其数的暗兵,在等着取他?性命。
落入朝廷手中, 皇帝想从他?口中获知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在未得知前,不会轻易杀他?。
落到暗中那伙人手里,一眨眼,他?就将尸骨无存。
除了来见闻人惊阙,余望山没有选择。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你的身?份。”
没证据,说?出去,不仅没人相?信,反而会认定他?在诬陷闻人惊阙,蓄意报复。
闻人惊阙在桌边坐下,掏出那支鹰骨笛轻轻抚摸着,犹在思?量。
余望山知道二当家隐瞒身?份活得很好,他?也想活命,见状,加大筹码,“我承认你猜的很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扰乱朝廷视角,其实我的目标,从头到位都是你。”
“可你算漏了一点?。”他?继续道,“知晓我身?份的山匪贼寇怕惹事不敢帮我,那些不知道我身?份的,只要给点?银子就会听话地帮我做事。”
这种百姓很多,想靠这事弄银钱的街头混混更是不胜枚举。
之前收了二两银子,假扮他?去奉茶的农夫就是个例子。
闻人惊阙眼皮倏然跳了下,面色微沉,叩响桌面唤人进来,道:“去看看少夫人与六妹在何处。”
侍卫离去。
余望山总算扳回一局,戒备许久的身?躯放松了些,说?道:“你闻人五公子胆识过人,有勇有谋,耐性极佳,可论到三教九流常用的手段,你不得不承认逊我一筹。”
闻人惊阙偏头,“愿闻其详。”
“你定派了人暗中护着尊夫人,我直接安排人动?手,势必会被当场击杀,最好的法子,是让她放下戒心主动?走进圈套。臂如,由一个少不更事的孩童引领……”
闻人惊阙紧了紧手指,手背上?青筋暴突。
余望山看见了,微微一笑,捋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长长一道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