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2)

随着这句话, 旧时被骗的记忆浮上心头,江颂月的脸“唰”地阴沉下来。

连云生看?见了, 朝闻人?惊阙歪头一瞥, 得意地勾起嘴角。

闻人?惊阙面?色沉静, 一语不发。

“五公子,听闻当?初许多大夫都对你的眼睛束手无策,最后是哪位妙手将你眼睛治愈的?可方便告知小弟?”连云生乘胜追击, 眨着眼道,“我?这眼睛前几日?也伤着了, 有?些模糊,需要找大夫诊治……”

阴阳怪气的几句话, 让江颂月的脸色更加难看?,闻人?惊阙神态没见变化,周身气场却?冷然下来。

连云生简单几句话让两个?人?不快, 大为得意,想再继续, 被江颂月呵斥:“你有?完没完?”

“打听个?大夫都不行吗?”连云生做委屈状。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挑拨离间?”

“行行行,我?不说了。”连云生下耷的眉眼收起,白她一眼,嘀咕道,“还怪起我?来了,是我?让他瞎的眼吗……”

他收声转开脸,闻人?惊阙则是眸光在二人?之?中扫了一个?来回,注意到江颂月不虞的神情?,温声道:“没事的,月萝,本就是我?做错了事……”

江颂月冷脸勒令,“你也闭嘴!”

一路无话。

连云生早看?闻人?惊阙不顺眼了,等?马车抵达连府门口,率先跳下去,头也不回地入了府。

连府是云州第一富商,府邸宏伟阔气,于府门口横向望去,整条街只有?这一户人?家。

闻人?惊阙自忖装瞎的过错无可辩驳,谁都能在这事上踩他两脚,这连府少东家又与他极不对付,得提前做些准备才是。

至少不能随便谁提起一次,江颂月就与他生一回气,否则何时才能好和如初……

看?着迈向府门的江颂月,闻人?惊阙停步,等?江颂月察觉后来看?他,他慢步走近,低声道:“你那自小相识的竹马似乎看?我?不顺眼,要不,我?还是不进去了?”

江颂月乍然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连云生看?她也不顺眼,她还不是照样进去?这府邸是宋寡妇的,又不是连云生赚来的。

凭着闻人?惊阙与她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进的。

在开口前,惊觉闻人?惊阙这语气有?些熟悉,用心一想,脸黑了下来。

“我?不让他挑拨离间,让你了是吗?少给我?装可怜!”

这种示弱讨好处的当?,她上过太多次,这回总算是识破了。

闻人?惊阙神色懊悔,低头认错,“月萝,我?不该与你耍小心眼,可我?实在是怕。假装眼盲那事……”

他认错的神情?真诚,眼中忏悔不似作假,首次清楚明白地承认,他的确装瞎骗了江颂月。

“……是我?不对,我?承认过错,我?无法辩解,私下里你要如何怪罪我?都可以,我?只是不想看?见别人?利用这事来挑拨你我?……”

他说完了,见江颂月盯着他的脸,目光黏在上面?一般,久久不动。

“月萝?”闻人?惊阙轻声呼唤着,往前半步。

这一动,屋脊上石雕神兽投下的斑驳阴影从脸上移开,让他整张脸暴露在日?光下。

江颂月眉头一蹙,往前跨出,按住他的手臂将人?往回推。

闻人?惊阙不明所以,按她的意思退回到原处后,问:“怎么了?”

江颂月拧眉,看?着他脸上斑驳的阴影,眸光倏而跳动,倏而凝成复杂缠绕的线团。

许久,她问:“可记得你我?首次见面?,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闻人?惊阙微微诧异,紧眉细思后,无奈道:“倘若我?说不记得了,月萝可会生气?”

江颂月的目光犹疑地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转过脸,恢复了常态,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初见时你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你眼睛的事情?我?暂时不与你计较,不会受人?挑拨生气。行了,与我?进去见祖母。”

她往府中踏出一步,再停住,转过身,想问闻人?惊阙后肩上的伤好了没有?,嘴唇张了张,最终没问出口。

他不让人?告诉她,两人?也没有?彻底和好,干嘛上赶着去关?心?

正?厅,江老夫人?已经听说江颂月把闻人?惊阙带回来了,以为两人?是和好了,被侍婢扶着,正?焦急地等?待。

亲眼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过来,喜得合不上嘴。

宋寡妇对只闻其名的闻人?惊阙也很?是好奇,请人?上座,与江老夫人?一人?一句询问起来。

对于夜鸦山三当?家的事,闻人?惊阙不置可否,只是道:“真真假假,圣上自有?评判,我?说的不作数。”

在不知情?人?的耳中,这话类似于“清者自清”,可是在江颂月听来,这是一种默认。

简单听了几句,她借口回房更衣,走出正?厅,躲在厅外小窗边偷偷往里瞧,恰能看?见闻人?惊阙的侧脸。

他一袭素雅白衣,腰间别着那支鹰骨笛,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怎么看?,都是个?一个?玉润冰清的无双公子。

江颂月眼中看?着闻人?惊阙,心里却?总不自觉地回想起府门口,他面?上被斑驳树影覆盖的情?景。

深色的树影,犹若黑红的血水,凌乱地覆在他脸上,让江颂月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京郊那个?深秋的夜晚,和哒哒的马蹄声。

她恍惚了好一阵子,忽然间一切都想明白了。

闻人?惊阙与她相识,在她到云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