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二岁之?前,唯一与生人?打交道的经历,便是深夜迷失,撞见夜鸦山匪那回。
……所以,那个?给她救命药,自称是恶鬼的人?,是少年时的闻人?惊阙?
自那时他就与夜鸦山扯上了关?系,才会有?后来混入贼寇中、欺瞒余望山的事情?,而两人?的缘分,也在很?久之?前就开启了。
是她不记得,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闻人?惊阙为什么不说呢?
是嫌丢脸吗?
江颂月在窗口看?了好一会儿,被送茶的侍婢问了一声适才回神。
脚下发飘地回到寝屋,她呆坐在窗前,静下心来,将所有?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闻人?惊阙被问了许多问题,关?于京中事,大多被他敷衍过去,被问到与江颂月的事情?,则是苦笑求宋寡妇放过。
好不容易摆脱江老夫人?与宋寡妇,他被人?领来客院找江颂月,途中遇见了连云生,得了个?不冷不热的哼声。
闻人?惊阙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看?在他是江颂月小竹马的份上,没与他计较。
小竹马。
闻人?惊阙无声嗤笑着,跟着人?到了江颂月所在的院落,远远看?见她在窗口发呆。
放轻脚步,到了近处,他问:“你那小竹马又出门去了,你不与他同去?”
江颂月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打了个?激灵,抬头看?见是他,眼神连续数次变化,最后道:“他忙他的,与我?何干?我?做什么要与他同去?”
闻人?惊阙“哦”了一声,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当?你们要好到形影不离呢。”
这是江颂月今日?第三次从他口中听见“竹马”这个?称呼了。
按她的推算,闻人?惊阙真的在云州待过几个?月,该知晓她与连云生不和的。
这一股子酸味……
江颂月瞅了闻人?惊阙一眼,嘴角微微一扬,又奋力压下去,道:“我?十二岁才与他相识,哪里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是吗,那可惜了。”闻人?惊阙漫不经心说道。
十二岁,比他晚一年,不过是两人?年岁相近罢了,的确算不得什么青梅竹马。
闻人?惊阙心理舒服了,觉得江颂月愿意与他解释,离和好不远了。
而江颂月原本想问他京中事的,经过一阵冥想,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脑子里只剩下曾经看?见过的,那张溅满鲜血的面?孔。
记忆中模糊的那张脸,很?难与现?在面?前的翩然公子契合上。
她道:“我?再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你说。”
“当?初流落山野,我?问你有?没有?意中人?,你让武夷将军回答我?说没有?,是真的假的?”
“我?不曾托武夷将军与你回答过这个?问题。”闻人?惊阙面?不改色,“我?请他帮我?转达的是,关?于那场意外的始作俑者,我?没有?任何猜测。”
江颂月:“……”
有?时候她生气,真的不能怪她小气。
她忍住,道:“那我?重新问你,我?俩成亲前,你是否有?意中人?。”
闻人?惊阙道:“有?。”
江颂月双目瞬间泛起盈盈水波,躲闪地看?了他一下,抿住唇没吭声。
闻人?惊阙向前靠近,低低一笑,道:“怎么不继续问了?”
江颂月推开他,绷着涨了红霞的脸,用尽量冷淡的语气质问:“你说曾经来过云州,那我?问你,你在云州待了多久,都做了些什么?”
“共待了四?个?月,遇见一个?旧友,闲来无事,就陪了她一段时间,省得她遭人?欺负。后一个?月旧友回京去,留下我?一人?。独自一人?的日?子太过无趣,于是我?也回京了。在京城,时不时能遇见她,她长大了,也更有?趣……”
江颂月没什么可问的了。
她心里有?点酸,有?点甜。
感情?很?复杂,唯有?一点她很?确定:她想与闻人?惊阙和好了。
有?点拉不下脸……当?初可是她扔的休书,说要一刀两断的。
静默了会儿,隔着窗子看?见了蹒跚往这边走的江老夫人?。
江颂月深吸一口气,双目炯炯地对着闻人?惊阙,高声道:“祖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余生有?人?陪伴,而她最满意的人?就是你,为了让她安心,今日?起,你我?假装和好给她看?。”
“假装和好?”
“嗯。”
江老夫人?从来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江颂月这边的,不会勉强她,用得着假装吗?
闻人?惊阙眼底藏着笑,面?露为难,假惺惺道:“这恐怕不行,我?不擅长假装。”
“你不擅长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