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
陶巧儿的突然开口,对晏三合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唐太太,您请说。”
“妇道人家,话总要说得碎一些,你们将就听。”
晏三合:“不将就,怎么碎我们都爱听。”
陶巧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家老爷打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从三岁启蒙读百家姓开始,到十四岁做童生,再到科举中进士,就……没有一天认真读过书。”
最后半句话的转折,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别的书生都是头悬梁,锥刺骨,寒窗苦读十几年,这位爷倒好,没一天认真读过书……
这话让那些考不上功名的书生们听见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你们别不信,连教书先生都说,他这人的聪明,一点都没用在正道上。”
晏三合见她说得不像是假话,问:“用在了哪里?”
陶巧儿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扳过去。
“听戏,写戏本子,练丹,练药,练武,酿酒,弹琴,吹笛,下棋,种花,兵法,奇门遁甲,六爻算命,斗蛐蛐,斗鸡,赌钱……”
“停,停,停!”
小裴爷目瞪口呆,下意识看了唐见溪一眼,“他长三头六臂吗?”
陶巧儿:“没长三头六臂,就是不安分呗。”
不安分三个字一出口,晏三合多少有些明白过来,“这么看来,唐老爷打小就是个鹤立独行的人?”
“我爹娘说,他就是个怪人。”
陶巧儿脸上又有无奈,又有骄傲,“其实他最恨的就是读书,去京城考功名,也是为了向我们家提亲。”
“他爹娘从前不待见我,觉得我整天不干正事,将来不是坐吃山空,就是败家子。”
唐老爷看着妻子,“只有她傻兮兮的,觉得我哪儿哪儿都好,以后就是做叫花子,也愿意跟着我。”
“呸!”
陶巧儿啐了男人一口,“别往自个脸上贴金,我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住了。”
“我骗你了?”
“没骗,从来没骗过。”
陶巧儿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我说不喜欢京城,他就外放做官;我说不喜欢做官太太,他就辞官归隐。”
“这话不对!”
唐见溪打断,“她是瞧着我在京城不开心,考功名不开心,做官也不开心,才故意使性子,把我拉回了山上。”
“他啊……”
陶巧儿伸手戳上男人的额头。
“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一言不合就骂人、赶人,哪是做官的料啊,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
晏三合打断两人说话:“唐老爷闲云野鹤的性子,没有心思想要出人头地,更不愿意披着一张假面在官场汲汲营营。”
“姑娘说得对,谁做皇帝都和他没关系,他隻想做个闲人,也只能做个闲人。”
陶巧儿说到这里,拨了拨头髮。
“唐家案子发生后,他在官场上就更难了,谁都不给他好脸色看,谁都能在背地里踹他一脚,给他小鞋穿,我瞧着,心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