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走,越往树荫深处,最后在一处深宅大院前下了车。
李不言一眼就看到站在拱门口的沈衝。
沈衝看到李不言明显一愣,却没多说什么,冷冷道:“快跟我来。”
临安府的深宅大院,和四九城的不同,一重院落一重景,连廊上的每个雕花,都不重样。
穿过两个院落后,侍卫明显多了起来。
李不言敏锐地察觉到,连空气中都有紧绷感。
穿灰衣的内侍跑出来,细声细气道,“二位来了,快请。”
李不言跟着内侍走进屋,在东厢房的暖阁里,看到了赵亦时。
这人穿一件中单坐在书案前,左手缠着纱布,纱布上隐隐透出些血渍,右手拿奏章,竟是一派沉静儒雅气象。
听到动静,赵亦时抬头。
目光在看到李不言的瞬间,倏地亮了。
“我怎么都没料到他们会让你来。”
李不言这时才发现,男人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透着一层病气。
“大概是觉得我这根搅屎棍,比较不容易让人怀疑。”
“搅屎棍?”
“三爷给我起的绰号。”
“什么缘由?
李不言指了指他胳膊上的伤,“还是先让裴小太医给殿下瞧瞧,瞧完了再说。”
赵亦时这才看了眼裴景。
裴景放下医箱,衝皇太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才敢上前看伤口。
李不言眼尖地发现,小裴太医的两条腿在打颤。
这是遗传了裴家人的胆小啊!
她转过身,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一身的灰尘真嫌弃。
“来人。”
“殿下。”
“给李姑娘备水,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
李不言转过身,半口气吊在嗓子眼,一脸“殿下,你莫非是我肚子里蛔虫”的表情。
“去吧。”
赵亦时低头,又看起了手上的奏章。
李不言跟着内侍往前走了两步,忽的又折回来。
赵亦时抬头,她一身的风尘,但眼神很亮。
“三爷说我总坏他好事,所以叫我搅屎棍。”
“你坏他什么好事?”赵亦时慢慢勾起唇。
“没坏,他就是小心眼。”
“那你还听他话,跑这么远来?”
他的眼神也很亮,李不言直视着。
“主要是想亲口问问殿下,那盒月饼,怎么就给了我?”
恰好这时,裴景去解赵亦时胳膊上的最后一层纱布,听到这话手一抖,纱布自己落下来,露出七八寸长的一道狰狞伤口。
匕首刺的伤,不仅长,而且深,但没有毒。
刺客下手的时候,应该离赵亦时很近,多半是扮成了婢女或者混进了侍卫里。
也难怪要从京里调小裴太医过来,这陌生的地方,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不太好分辨。
李不言别过眼。
“你猜呢?”赵亦时反问一句。
“能猜出来,还至于问?”
李不言转身,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娘什么都给我了,就没给我脑子。”
赵亦时看着她背影,眼底有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