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喝酒在老地方,规矩还是老规矩,一人一坛。
两坛喝完,都有些薄醉。
步六看着谢知非,眼睛一眨不眨。
谢知非被他看毛了,“步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步六摇头,“谢兄弟,今日兵部找我去了,陛下钦点我步家军,三月后随他出征。”
料准了。
谢知非端起碗,“步大哥,别的话没有,祝你跟随陛下建功立业,平安归来。”
步六哈哈一笑,仰头把碗里的酒饮尽,接着又给两人的碗里倒满。
“这一碗,我敬谢兄弟,一谢那日的救命之恩,二谢帮我查清了真凶。”
谢知非:“步大哥客气了,我也是为自己查。”
步六身子往前凑了凑,目光里浸着些凉意,“那他到底是衝谁来的呢?”
谢知非承着他的目光,不躲也不让,“不管衝谁来的,结果都是要我们死。”
步六无声一笑,“所以谢兄弟让朱青兄弟送讯来,是想让我帮你报一报这仇?”
谢知非靠近步六,耳语道:“我的仇,我来报。”
步六喉间滑动,“人家是王爷,是皇亲国戚,这仇要如何报?”
“人不死,仇就在。”
谢知非慢慢坐正了,“总有能报的一天。”
“有志气。”
步六大喝一声,“谢兄弟,为了这句话,咱们也要碰一个。”
“干。”
酒碗一碰,各自饮尽,醉意又浓了半分。
步六手搭在谢知非的肩上,看似随意道:“谢兄弟这一手好刀法,是跟谁学的?”
“侍卫朱青,我的功夫都是他教我的。”
“再无拜过别的师傅?”
“没有。”
步六眼神微微一闪。
为了查谢知非这个人,他暗中把谢家查了个底朝天,包括他身边两个贴身侍卫。
朱青根本不用刀,隻使剑。
他在说谎。
步六眼中薄薄一层冷意,“谢兄弟,步大哥有个不请之请。
“隻管说。”
“能不能让朱青把他的刀法教我几招。”
他叹了口气,“上回腹部中剑,元气大伤,战场上刀枪无眼,我步六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马革裹尸。”
“这……”谢知非拇指微抠。
“谢兄弟为难就算了,我一看那刀法就很不一般,指不定是朱兄弟的独门绝学,不外传的。”
这话说得,谢知非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几番思忖之下,他朗声道:“确实是朱青的独门绝学,不外传,一会喝完酒,我和步大哥比划比划。”
比划,便是让人偷个师。
父亲曾对他说过,郑家刀法除了最后两招不可教人外,余下的都可传给他人。
“好兄弟,来,哥哥敬你。”
步六大喜过望,一连朝谢知非敬了三杯酒。
……
一处空地,四下无人,正是比划比划的好地方。
喝了酒,谢知非手里的刀都有些握不稳,步六几招划过来,他感觉到了不对。
步六使的竟然也是郑家刀。
坏了。
难不成他也学过?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想好应对的办法,后背忽然重重挨了一刀背,差点没把他胃里的酒都拍出来。
刚要还手,右腿重重挨了一刀背。
这是伤腿,刚刚愈合好。
谢知非疼得冷汗直往外冒:“步大哥,你这是……”
话刚起了个头,胸前又挨了一刀背。
谢知非踉跄往后退了数步,心里的那点不服输连同酒气,一起蹭蹭蹭往上蹿,手里的刀也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打红了眼。
忽然,步六一声暴喝,刀一个拐弯,直奔谢知非的脑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