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和影山飞雄的交流会为零。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影山飞雄之后,她首先迷茫了两天,一一列举了影山的优缺点,分析喜欢他的原因。答案是无解。喜欢就是喜欢,可能未来某一天、某一个瞬间,她又会突然不喜欢他,或者喜欢上别人。这很正常。万里名对此接受良好,但她没法接受不和影山交流。假如要用某种语言来描述她的喜欢,那一定是一棵树,一棵开满鲜花的树。而现在,要是再不见到影山飞雄,她的花就会凋落一朵,等到全部落完,万里名的喜欢就会重新变回一棵只有绿叶的树,等待下一次开花的机会。于是一个月后,万里名就主动去排球部参观。她唯一一次看影山的比赛,就目睹了“王者的诞生”,假期还特地去借了之前比赛的视频看,大概了解了一下比赛规则。不过万里名没想到进门第一个看到的居然不是影山飞雄。而是一颗直直冲着她脸砸过来的排球。又快又急,简直叫人难以躲避。因为她突然的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跑步声。在这种时候,时间好像变慢了一样,万里名居然能看到影山朝她这边飞奔的样子。“啪”的一声,那颗排球在她掌心转了两周,最终被十指固定住。万里名的身体也随着往后退了半步。她疼得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两只手从指尖到腕骨没有一处不疼的。救命,乌野排球部这打的是排球吗?明明就是炮弹吧。一转眼,影山就已经到了她眼前,他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这会儿讲话还有点喘。“你没事吧?”他眉毛紧紧蹙在一起,让那张脸看上去不那么和善。不过他平时也很少有和善的表情,所以万里名并不怎么在意,她把排球往他跟前一递:“有事。”影山飞雄愣了,其他人也定在原地。他的神情中浮现出一种很淡的紧张,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过万里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很难不捕捉到这种细节。与手上灼热痛感相反的喜悦甜蜜涌上心头。在这之前,万里名从没有过这种感受,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体测以外切实体验到书里讲的那种心脏怦怦乱跳的感觉。
“一点也不好。”她语气里夹杂着一点撒娇似的抱怨,“影山,你发球也太用力了,感觉手都要断了。”这球是先打到地板上再弹向她的,就算是这样,也击得她后退了半步。作为和她一起补习了这么小半年的人,影山飞雄听过万里名各种各样的语气。他做错基础题时的恨铁不成钢,他刚运动完或者表情茫然时突如其来的温柔……很多很多。还有一开始的生疏客气——在他拥有了万里名的各种情绪之后,这种语气就只有在她和别人说话时听到过了。不过很显然,这里面绝没有包含现在的这种……像是在抱怨,但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的语调。影山飞雄想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但他贫瘠的词库里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他其实并不很在意,只当做是万里名太疼了,才导致声音变调。影山飞雄一只手接过排球,另一只手握住万里名的手掌,稍微往上拉了拉,方便自己看。一片通红,但显然是没断的——这居然都没断?在感受到指尖那一点薄薄的柔软皮肉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了这个说出来会被当做诅咒的想法。因为万里名的手实在和他的、不,和他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像。手掌那么薄,却格外柔软,他无法想象她的骨头该有多小多脆。就这么一双手,居然能接住他的发球?尽管是已经落地后再弹起来的发球,但威力也还是挺大的。等等,影山飞雄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看着万里名带着笑意,一点痛意都没有的双眼,问:“你怎么知道这球是我发的?”?l??他手还搭在她手上,影山飞雄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冒犯或者羞涩的动作,又或者说他已经忘了这件事。万里名只觉得奇妙。之前补习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说手会碰到,或者讲题时离得很近。但她那时候心里毫无波澜,顶多暗叹这小子长得是真好看。完全不会有现在这种灼烧一样的感觉。当然这灼烧感可能是他的发球带来的,不过总之都是他,万里名不太在意这种细节,她自己把这命名为爱的附加作用。她脑子里想着这些,嘴上却回答:“因为我进来的时候,整个球场里只有你是双脚离地呈跳跃状的。”影山飞雄接受这个理由,他点点头,想问她为什么来排球部,平时不都是在教室学习。不过万里名却已经很自然地把手抽出来了,她用轻快的语气道:“不去训练吗?队友在等你。”在她这种态度下,影山飞雄莫名其妙回忆起了白鸟泽放榜那天,她明明心情不太好,却在看到他时,脸上挂上微笑。星川真奇怪,明明性格挺好却没有朋友,明明不那么开心,却要看着他笑。他点点头,往场内跑的时候,脑子划过这个想法。星川,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