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思守在床前,急得直哭,看到曹琴默脸都白了,来来回回打水端盘子都手抖。“应该是害喜了。虽说平常妇人害喜都是一两个月的时候,但有的人体质特殊,四五个月才害喜也是有的。”曹琴默茫然地看着大夫,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她没见过妇人怀孕,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个反应。王府里只有福晋、李氏、欣格格有过孩子,偏偏她们都是那边的人,自然对她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对她知无不言的。“大夫,是不是平日里少吃些,便不会这样恶心了?”曹琴默实在不懂其中的门道,只能不顾面子地耐心询问。“那怎么行呢!妇人怀孩子,四个月到六个月时,是孩子长得最快的时候。你不吃,孩子就会孱弱,到时候连挣出母体的力气都没了。”曹琴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亦知这大半夜地叫大夫cao劳已是打扰,只能做出乖巧听话的样子,让弦思好好送大夫出去。呕吐的症状持续了几天仍没有好转,最该长斤两的时候,曹琴默生生瘦了四五斤下去。年世兰早就托王爷送了拜帖去太医院,偏偏是正月里太医院轮休人手不足的时候,小江太医在宫中轮值腾不出手来,迟迟无法到王府来为曹琴默看诊。原本老江太医也可来王府,老江太医回乡过年去了,要到元宵才回京。眼看着曹琴默一日日消瘦下去,年世兰也是心急如焚。“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倒成了我年世兰没本事了。我既说了保你,自然会保你和孩子平安!”年世兰在曹琴默寝殿里来回打转,气得茶都喝了两杯。“我倒是不信了,请了这么多大夫,一个个都说是害喜?”曹琴默没怀过孩子,不知道年世兰究竟在纠结什么,靠在床上弱弱地问道:“这不对吗?”年世兰一副“我怀过孩子我当然知道”的表情,斩钉截铁道:“害喜,是胎儿与妇人体质冲撞,刚怀的时候才明显呢!你这都快五个月了,孩子都成型了,哪儿来的冲撞?”曹琴默也分不清谁说的有理,可是这么多大夫都长着同一条舌头,若他们都是骗自己的,想想也挺恐怖。午后,年世兰又寻了一个大夫来,又是个生面孔。她看上去有些骄傲,为曹琴默介绍道:“这是跟随在我哥哥身边的大夫,虽不精通妇人生产之事,但是最可信不过!”曹琴默看着面前这个鹤发的大夫,信任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侧福晋,有句话,老夫不知当不当讲。”年世兰霸气地坐在正座上,威严地点了点头,“但说无妨。”“请侧福晋听完老夫接下来的话,即刻准备一匹快马,送老夫离京。”曹琴默紧张地抓紧被褥,年世兰也眉头皱起,听出了大夫话语中的深意。“格格不是害喜,而是药物所致,格格不如仔细检查最近所食、所用之物,有没有更换过的,或是新的突兀的。老夫言尽于此。”说罢,大夫走了,曹琴默看着这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忽然心头涌起一阵凉意。这怎么可能呢?她房中的东西都是自己打点的,她近身所有的东西都是弦思收着管着。大夫送走了,年世兰盘着腿坐在榻上,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审视着曹琴默这屋子,眉头锁得更紧了,“仔细想想,有什么东西是最近新添置的。”曹琴默来来回回地想了几遍,眼神突然定在了门口那厚厚的棉帷帐上,那是腊月里初雪前装上的,因她有孕怕冷,所以装得早,炭盆一烘,屋子里就暖洋洋的。炭火是早就托人查验过的,没什么问题,为了温经止血,还特意加入了艾草末一同焚烧。年世兰看到曹琴默看着门口的棉帷帐,对着颂芝冷冷说道:“关门,拆帷帐。”房中的奴才们一起将帷帐扯了下来,几个人数把剪刀,一块儿将帷帐绞碎,扯出里头的东西。除了棉花,还有一些枯黄色的根茎状东西,细细碎碎地掺在里面。“这是什么东西?”年世兰看到棉花里掉出一地像是枯树枝子的东西,忍不住上前问道。几个奴才面面相觑、无人知晓,颂芝则是拿起东西大胆地闻了闻,立刻反胃地作呕起来。“回侧福晋,奴婢知道这东西。苦丁香,民间又叫瓜蒂。这东西颇吸潮气,因为味苦常用来催吐。帷帐挡在门前本就是吸雨雪潮气的,加了这东西确实更易保暖,只是”年世兰已经听明白了,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妇人有孕,嗅觉比常人更敏锐些。旁人来来往往闻不到,只有曹格格一人能闻到,偏偏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害喜的症状。”曹琴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都忍不住颤抖,想要避开旁人的算计,没有那么简单。单单她头次有孕,根本不了解生产之事,就如同蒙着眼睛走独木桥,随时有粉身碎骨之险。“王爷这几日在京中应酬颇多,等王爷回来了,我便请王爷将你挪到我院子里去,也方便照拂你们母子。”曹琴默没想到年世兰如此尽心尽力,心里生出无限感激,看着她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