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充满着模糊与暧昧的浑沌中苏醒,抢在脑袋釐清现状前就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棕髮少妇那温煦而迷人的笑容。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光是看到她满溢着慈爱的神情,我马上就明白对于重获新生的自己而言,这位笑起来有着两个甜甜小酒窝的棕髮少妇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她是我上辈子所不曾拥有过的──血脉相连的母亲。
看着母亲那疲惫、憔悴却又意外满足的笑容,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但手还没伸出,伴随着无法理解的语言,自己被动作粗鲁的男人一把抱起,我那慢半拍的小手就这样一把拍在了满是鬍渣的男人脸上。
男人年纪目测约三十初头,除了醒目的银色头髮外,最大特征就是棱角分明的五官与高耸的颧骨,是典型的西方脸孔。似乎是刚从紧张感中得到解放,表情明显放鬆下来的男人正一边说着无法理解的语言,一边用手指逗弄着我。
看来这男人就是我父亲了,只不过用这种力道逗弄小婴儿可不行啊!还有要用脸磨蹭我之前能不能先把鬍渣剃干净──好痛好痛好痛!
为了向母亲求助,我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嫌弃,父亲一脸失望地将我递还给母亲,两人在用我无法理解的语言简短交谈几句后,父亲便批上了风衣匆匆离去。貌似是收到了太太生产的消息所以急忙赶来,确认母子均安之后就立即返回工作岗位的样子,看来就算到了异世界,男女对于维持家庭这件事所采取的分工模式依然没有改变,孩子都生了还没办法休假,老爸你也真辛苦啊。
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之下,母亲的笑脸格外令人安心,凝视着妈妈那清澈的蔚蓝色双眸,被莫名的倦意与疲惫感所包围的我,就这样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
婴儿的生活很枯燥,枯燥到我完全能理解为什么一般人通常要等到三岁才会开始有比较明确的记忆,除了吃与睡完全无事可做,就连拉屎撒尿这种简单的排泄行为都无法自行控制,每当屎尿沾染到身体,我只能用宏亮的声音发出求助的啼哭,一般的小孩子在这个年纪可能没有感觉,但对于有着成年人灵魂与意识的我而言,光是想到手脚或是屁股上黏着自己的排泄物就足以令人感到头皮发麻、一阵噁心。
除了生活枯燥之外,另外一件不得不提的就是清醒的时间很短。也许是由于脑部与身体尚未发育成熟的缘故,身为婴儿的我几乎是一吃饱就立即睡着,醒着的时候意识也很涣散,在脑内拼凑出完整的句子跟思考更是非常困难,所幸这个问题随着时间流逝正逐渐被解决;而为了打发无聊的生活,只要脑袋一清楚,我就会急忙尝试各种发音跟母亲互动,一方面是为了学习语言,另一方面是与妈妈相处的时光令自己真心感到快乐。毕竟对于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又没有留下子嗣的我来说,妈妈是个既憧憬又陌生的概念,像现在这样能被母亲毫无保留地爱与呵护着,对我而言实在是非常幸福,在这一点上,我由衷地感谢那个现在可能正在天上看着的『祂』。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我开始慢慢摸清整个家庭的成员结构。
首先是爸爸,依照大家的发音听起来似乎叫做塔克特,与高耸的颧骨所带给人的印象相符,是个严肃而认真的人,不过在日常的相处中感觉他在某些地方似乎有点脱线;生物特征是长很快的鬍子,常常晚上才看他把鬍子剃光,一到早上又满脸鬍渣,由于每次用脸颊蹭我时都不把鬍子刮干净,所以被我视为天敌。
评价:讨厌的傢伙。
再来是妈妈,由于爸爸跟女仆称呼妈妈的方式并不一致,考量到老爸有可能称呼妈妈为「宝贝」或是「亲爱的」,我决定以女仆的发音为主,过滤掉类似「夫人」或「主人」之类的词彙之后,妈妈的名字应该叫做塔米雅,是个温柔可爱又有点调皮的人。以过去世界所在的观点来说,妈妈塔米雅的长相毫无疑问的是顶标,如果是遗传了她长相的我,未来必定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吧?哇,妈妈真是越想越可爱,我越来越难压抑日渐膨胀的恋母情结了。
评价:可爱的天使。
撇除掉双亲,常在家中出入的佣人一共有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