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反应过来前,身体擅自开始了动作。
抛掷、招架、闪避、抵御、格挡、用连行云流水一词都会相形失色的敏捷动作应付围攻,我大手一挥,同时具备锐利与沉重两种不同属性的手刀硬生生击碎了对手用来防御攻击的臂骨。
预期中的哀号或是惨叫并没有出现,明明是足以令人痛不欲生的重伤,被斗篷所罩住的身影却像是没事般挥舞着折断的前臂继续向我刺出匕首。
挟带着腥臭的凶器迎面而来,即使外行如我,也能从那毫无遮掩的恶意与呛鼻味中明白匕首上肯定涂满了剧毒。
不过比起匕首上的剧毒,真正令我不寒而栗的却是这群神秘人的态度。
截至目前为止,我已击倒四人,但无论我撂倒多少人,他们的攻势却始终不见减缓,只有对同伴的死伤视而不见,像是机械一样的进攻在持续着。
没有任何的号令、吆喝或是哀号,只剩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巷弄里迴盪。
像这样不带丝毫情绪的攻防,让我开始怀疑对手并非人类。
但残留在手上,削肉断骨的打击感却又令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
为了尽快结束这令人郁闷的战斗,我将杀意凝聚在拳头,准备一决胜负。
由于上辈子曾误入歧途,我对杀人这事并不抵触,至少,对这些明显抱持着敌意的对手是不会的──况且对随身携带涂毒匕首的神秘集团手下留情听起来也不像是个正确的抉择,于是我顺势拍掉了对方的匕首,将饱含杀意的拳头挥向对手的脑门。
这是毫无保留,倾注全力的一击。
伴随着拳头袭向对手的脑门、夸张而惊人的风压掀翻了敌方用来遮掩面容的兜帽,在对方的脑袋被击碎前,我目睹了真相。
那是由我所无法理解的技术所打造,金属製的头颅。
以性能作为第一优先,省略了外观的结果,就是扁平的脸孔上只剩眼窝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一言以蔽之,就是人偶。
剎那间,映照着月光的金属脑袋彷佛受到炮击般炸裂开来,铁屑与血花四溅。
明明击碎的是跟生命两字打不着半点关係的钢製头骨,如同失去操纵者的牵线木偶般缓缓倒下的敌人身上却满是血迹。
无法理解的违和感占据了脑袋,我的动作产生了破绽。
原以为怪异的人偶群绝不会放过难得的机会一拥而上,但他们却一致地停下了动作,将身影融入夜色后消失无踪,就像将影子作为布幕一般遁入了背景里头,那个身形与动作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旧世界里仅存在于历史、动漫或是小说之中的忍者。
意识到战斗已经因对方的撤退告一段落,我一边警戒着随时有可能从夜色再次发动袭击的敌人,一边检查起被我撂倒的五具「尸体」。
首先是头部被我打碎,死状最惨烈的那一具。
被拳头贯穿的脑袋空空如也,只剩与颈部相连的部分还有少许零件正嗡嗡作响──不,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倒也还好,实际上,大量血液正从断颈处泊泊流出。
难以压抑的噁心感从喉咙上涌,我激烈的干呕了起来。
明白了事实,脑袋却拒绝理解。到底是哪个傢伙让这种东西在我成长的地方乱窜?
没错,与金属脑袋紧密相连的,是人类的身体。
仔细地检查了倒在地上的五具尸体后,我赫然发现这些被砍下脑袋、残忍地被作成人偶的毫无例外全都是老弱妇孺。
五具尸体里面一共有一名女性、两具老人、一名青少年及一名幼童。
宛如在宣告着没有战斗能力的傢伙毫无用处,这些人肯定是在生前就被挑选为素材而惨遭杀害,绝不是在死后才被加工为这副悽惨的模样。
证据就是这些尸体此刻正迅速的僵化。
要能流畅战斗的首要条件是柔软度,无论是健身或是武术对于这点都有一定程度的要求,甚至还有像是瑜珈这类专注在开发柔软度的运动,但是,由于尸体僵硬的速度往往比一般人想像要快,所以如果不能抢在尸体僵化前就完成製作,一切就毫无意义。
「──可恶!」无能为力的挫折感在心中浮起,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收拾起无聊的感伤,被潜藏于体内的节俭本能所驱使的我在随手从尸体上挑了件斗篷后,飞快的朝家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