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像的剧痛贯穿胸口,我能感觉触手上的吸盘与棘口正在夺取与啃食自己的内臟。
巨量的鲜血从伤口溅出,嘴里瀰漫着彷佛铁锈一样的腥味。
刺穿身体的触手每蠕动一次,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刀削过了一次。
濒临死亡时最先失去的五感是视觉,这件事我在上辈子逝世时已经有深刻的体悟,但现况与七八年前完全不同──
视野被染红,灵魂被粉碎,从无所不能到直面死亡,我感觉自己彷佛从天堂直坠地狱。
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感受到的痛楚,是触手如同寄生虫般钻入了自己的血管,从内部将我撕裂。
再次睁开眼时,无数瑰丽的星辰在我面前争相夸耀自己的存在。
只见各个色彩斑斓、绚丽壮阔的银河一层接着一层,一个接着一个在黑夜里舒展,然后绽放,就像百花齐放的花圃,不遗余力地博取众人的目光,吸引自己的眼球。
我很清楚自己此刻究竟身处何地,毕竟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
『祂』坐在这片无尽的中央百般无聊地仰望虚空,我靠过去挨着『祂』席地而坐,抬头仰望同样的风景。
「我死了吗?」
儘管才刚变成过詹,但我却无法忆起前世自己身为男性时的嗓音,此刻从喉咙里流泻出来,属于女孩特有的娃娃音在自己耳里竟是如此自然。
「不算,但很接近。」
『祂』的声音不如以往从容,也少了常有的神秘:
「塔米雅此刻正拚了命的在救你,她的魔力即将枯竭,这样下去可能损耗生命。」
听到『祂』不带温度的陈述,比谁都还要珍惜塔米雅的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拜託让她停手,我不值得她这样作……」抓住『祂』的手臂死命摇晃着『莱尔』的身躯,我祈求道。
「我不会阻止她,因为我想救妳。」『祂』对我微笑,眼神里透露着温柔。
与之前那些皮笑肉不笑,浮夸做作的表情不同,这是我第一次窥见『祂』真实的情绪。
『祂』悠悠地开口:
「我答应过,要保护妳。」
不给我插嘴的机会,『祂』接续道:
「所以作为妳心灵支柱的塔米雅,我也不会让她牺牲。」
听到这里,我鬆了口气。
「那样的话会留下疤吗?毕竟伤口好大一个。」凝望着『祂』眉宇间的温柔,我调皮地问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关心这个?」
『祂』笑着皱起了眉头。
原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可以完美的凑合在一起,我心想。
「毕竟我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留下疤痕就嫁不出去了。」
听到我这番发言,『祂』噗哧地笑了出来。
「说什么干话,妳办不到。」
不愧是神明,一开口就直指问题的核心。
至少在我混乱的性别认同解决前,我办不到。
「不过妳说的也有点道理,衣着暴露的圣女跳着色情的舞蹈也许能增加超多信徒。」
恢復到正常的『祂』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
「祢好过份,有够坏心眼的,竟然想让自己的使徒扮演脱衣舞孃……」
心里清楚『祂』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佯装生气地抗议道。
不过这段类似老朋友般毫无节操的互相攻击,令我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看着神明大人散发着光芒的双眼,我柔声说道──
「其实祢很寂寞吧?」
话一说完我马上就感到后悔,不自觉发出的那个声音与语调根本就是在勾引『祂』。
幸亏『祂』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