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母本就对她一个女孩子,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买官后造船厂,暗中开海,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罪名,想不通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今听到她兄长也如此……各地揭竿而起的义军这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了心头。
她捏紧了手中的银盒,一时间仍旧无法说出,我帮你多做几张的话。
陆南星见她表情像是担忧,心中一动,顺势说道:“伯母,晚辈没把您当做外人。我与兄长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就想做些对得起自己良心之事,即便不能善终好歹也算没白来一遭。您放心,我并不会将阿菟带上贼船。明面上,开船厂的总管事也是我的人。阿菟的身份,我永远不会告诉与官府相关之人,尽我所能保护你们母子不受牵连。”
元母见她说的情真意切,倒因自己有心隐瞒而心中难过,艰涩说道:“姑娘心意,我们母子都感念在心。阿菟想做什么,我即便想拦也拦不住。他……唉。”
陆南星隐约猜到她们母子与漠北的大家族有关,如此千里迢迢跑来福建避难……她想到元诩曾问她,是否与完颜家有勾连……他既然如此在意,难不成与皇族有世仇?
漠北至今部落间仍旧不合,只不过碍于完颜家族的铁腕,维持尚未撕破脸的局面。但随着朝廷式微,怕是各种姓之间也因地盘开始了争夺战。
到底是什么缘由,能让元母一介女流千里迢迢带着幼子避难到天涯海角?而这一切是否有借力之处?
陆南星安慰元母, “阿菟心肠良善,有您和潮水村的兄弟们在,他不会扑腾太远。这地方, 始终是他心里的家。”
元夫人感慨她与自己儿子认识不久, 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继而想到揣测她的身份,一时间悲喜交加, 只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阿硕见她将泡在草药水里的鱼皮拿出, 手法虽谈不上娴熟却并未手忙脚乱,上胶的量不多不少拿捏的刚好。她与许招娣目光相对, 各自都有许多心里话想要交流。
陆南星看着镜中与往常戴面具时无二的面容, 透过鱼皮竟然能摸到自己的皮肤, 她满意地起身拱手道谢,“元伯母请受晚辈一拜。”
元夫人哪里能让她行礼, 赶忙扶住, “你救了我, 如今我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下总能够睡得着觉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给阿菟做饭,他好几天都在外头吃的, 今早走时特意说了想吃我做的菜。”
陆南星知晓这是怕留她, 向许招娣使了个眼色,陪着她边走边聊, 待到二门上, 见许招娣拎着一个食盒跑了过来, 见此处有县衙的小厮,说话也谨慎起来, “夫人,这是我们老爷让准备的烧鸭,您拿回去给家人添个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