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这件清雪衣颜色艳丽,绣纹繁复,穿在其他男子身上只会显得轻佻,俗艳。
可眼前少年冰肌玉骨,五官明艳,四肢纤长,尤其是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在绯色轻纱下若隐若现,犹若雾里看花,愈加勾起人心底不安分的遐想
想来小少傅与那慕容清雪一样都喜欢男色,才会对这件绯色衣裳格外喜爱。
只不过瞧见小少傅身着华裳,在众人痴迷目光中嬉笑颜颜的那一瞬,詹灼邺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不悦,只觉少年身上艳丽的衣裳如此刺眼。
詹灼邺垂下双眸,语气淡淡:“尚可。”
见太子终于放过这件事,姜玉竹松了口气。
今夜是她大意了,急于求成,险些被太子发现她的小心思,只不过自己都做到这一步了,太子居然还没有罢免她少傅之职的意思,着实让姜玉竹感到费解。
思忖之间,她的目光落在太子正在系玉扣的手上。
车内烛光明亮,照亮了盘龙纹玉扣上一滴殷红血痕。
“殿下,你你的手受伤了?”
姜玉竹急忙拉过太子的手,男子掌心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清晰映入眼帘。
又长又深的割裂伤痕,仿若掌心曾狠狠握住刀刃,刀锋深入肌肤。
姜玉竹一看,心里顿时清明了几分,她不禁觉得有些生气,语气连带着几分斥责:
“殿下为求痛快,一箭烧了福王的藏宝阁,却也伤了自己的身子,到头来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呢!”
狼王弓本就是出了名的难以拉动,太子今夜不仅用此弓与蒋高吉比试,还一连射出十只箭羽,尤其是最后那力拔山河的一箭,竟越过湖面,神不知鬼不觉钻进福王的藏宝阁。
姜玉竹嘴上斥责,手中也没闲下来,她从车里的药匣子中取出烈酒,金创药和纱布。
小的时候,姜墨竹性情顽皮,没少在外面惹事,每每挨过姜慎一顿爆炒竹板后,姜玉竹都会为兄长涂抹药膏。
可姜慎下手再重,无非就是青紫几块皮肉,像眼前男子这样深入白骨的伤痕,姜玉竹却是从未处理过,以至于在用烈酒清理血痕时,她比对方都要紧张。
姜玉竹柔声安抚道:“殿下若是觉得疼,可以喊出来。”
以前她给兄长涂抹药膏时,只要一触碰到伤口,姜墨竹便会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用殷氏的话来讲,比她当年生产时还叫得响亮。
詹灼邺剑眉微蹙,淡淡道:“孤又不是垂髫小娃娃,皮肉之伤,少傅随意处理便可。”
姜玉竹暗暗翻了个白眼。
太子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不如垂髫小娃娃,垂髫小娃娃可不会动不动放火烧人家宅。
当然,这些以下犯上的话,姜玉竹只敢在内心悄悄腹诽一下。
“殿下,福王藏宝阁的大火熄灭后,五皇子迟早会发现引起火势的源头,若是五皇子拿着证据去陛下面前控诉,殿下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既然太子还不打算与她斩断师生之情,姜玉竹头顶太子少傅的头衔,便是和他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要用心为其谋划。
詹灼邺垂眸看向语重心长小少傅,眸光一点一点暗沉下来。
少年身披彩霞,为了他给包扎伤口,此刻半倚在他膝侧,眉眼柔和,神色专注,低垂的脖颈儿宛若一株弱不经风的玉兰花,纤细又纯洁,由内而外散溢着淡淡的馨香。
好似在勾着人采择一样。
詹灼邺鬼使神差伸出手,按在少年白皙的脖颈儿上。
姜玉竹正在为太子包扎伤口,蓦然感觉后颈一热,男子布满薄茧的指尖已经落在肌肤上,激得她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少傅放心,五皇子找不到证据。”
太子语气笃定,显然胸有成竹。
姜玉竹豁然省悟,太子在京中三年不是白待的,必定早已在福王府安插耳目,这些人自然会帮着太子善后。
找不到证据,五皇子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日后亦不敢在陛下面前上演兄友弟恭那套,邀请太子入府做客。
实乃一举两得!
姜玉竹正想夸赞一句:太子殿下真乃孔明转世,好算计啊!
按在她后颈的指尖微微用力,师生二人的脸又离得进了些,男子挺拔的鼻梁隐约擦面颊,灼热鼻息烧得她耳垂发烫。
太子低沉的声音在姜玉竹耳畔响起:
“少傅记住,从今以后,你便是孤的人。只要有孤在,没有人可以轻慢你!”
虽然看不见太子此时的神色,可男子声若醇酒,许下承诺。
姜玉竹的心好似漏了半拍,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单薄的胸脯随呼吸轻微起伏。
虎嗅蔷薇
姜玉竹一致认为自己从小过得遂心如意,她有爹娘疼爱,兄长关怀,一家人甚至为了支持她的喜好,配合她瞒天过海,协助她游走在书院和家宅两点。
不过,姜慎和殷氏还是会反复叮嘱她是女儿身,切莫在书院展露头角,遇事能忍则忍,莫要与他人起争执。
姜玉竹毕竟是女子,即便日日用宽大的衣袍遮掩身躯,头戴巾冠遮盖乌发,可她在充满雄性气息的书院中,仍旧显得格格不入。
为此,她没少遭受过同窗耻笑捉弄,为了不让父母忧心,姜玉竹会默默承担下这份辛酸。
在福王府的宴席上,蒋世子偷偷调换筹签,逼迫她换上清倌的艳色衣裳,换做他人是奇耻大辱,姜玉竹却早已习以为常了。
所以当太子在她耳畔郑重其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