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胳膊短,触不到后背,还请殿下帮臣涂抹”
摇曳烛光下,小少傅坐在榻沿,说出这句话时,少年微微转过头,只露出半张侧颜,眼睑低垂,浓睫轻颤,粉腮白里透红。
詹灼邺沉默不言,撩开玄色衣摆在少年身后坐下来。
晃人眼的雪白玉背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少傅确定吗?”詹灼邺剑眉微挑,又问了一遍。
少年没有出言,而是努力挺直肩背,微微向后挪动,用身体做出回应。
温驯柔弱的模样,就好似一只听话的小猫,亲昵磨蹭着向主人示好。
詹灼邺打开瓷瓶,药水顺着瓶口滴落在少年白皙的后背上,很快就晕染开来。
细白如脂的肌肤上,渐渐显露出一条条黑线,最终汇聚成一张繁复的舆图。
这类计里画方法舆图,詹灼邺在对敌作战时常常用到,闭着眼都能计算出两座山头之间的距离。
可当下,他却难以聚精会神,诸多情愫扰乱了他的思绪。
美人如玉,眼前的小少傅就是一块儿绝世美玉。
少年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好似上好的绸缎,丝滑到竟连水珠都挂不住,顺着腰背流畅的线条缓缓滑落,宛若雨后荷叶上的晶莹水珠,调皮地滚来滚去。
药水干得很快,肌肤上的墨迹很快就消失,有些晕染不开的地方,还要用手指推开。
感受到太子微凉湿润的手指落在肌肤上,姜玉竹背脊僵直,紧攥衣料的掌心都沁出了汗。
背对着太子,她永远猜不到男子的手会何时落下,又会落在那一处。
姜玉竹紧紧咬住下唇,默默忍受这种软刀子磨肉的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游弋在背上的手指终于离开。
“孤看完了,少傅的中衣湿透了,换上这套新的。”
侧头看向太子递过来的月白色中衣,姜玉竹眼睫颤了颤,轻声道:“殿下能帮臣穿上吗?”
摘月之心
夏日里的雨, 说来就来,完全没有一丁点预兆。
数道银蛇撕裂黑沉沉的夜空,接踵而来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隆轰隆隆
暴雨倾盆而下, 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 少年轻飘飘的话被雨水声冲刷得模糊不清。
詹灼邺剑眉微蹙,疑心自己听错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声中,小少傅红唇微启,声音大了一些:
“殿下能帮臣换上中衣吗?”
屋内闷热的空气渐渐凉下来, 隐约有风顺着窗缝钻进来,男子一张清隽俊容在跳跃烛光中忽明忽暗。
少年蜷缩起肩背,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既然殿下不愿, 就当臣没说过”
詹灼邺眯起凤眸, 小少傅今夜性情古怪, 处处主动撩惹着他, 虽不知原因, 可烛光下的少年美得惊心动魄, 侧过脸投来的目光柔情似水, 眸底波光晃动, 面颊酡红,宛若绽放正浓时的徘徊花, 说不尽的勾人。
亦让人忘了徘徊花下还隐藏着刺手的荆棘。
“转过身,孤给你穿衣。”
詹灼邺俯下身靠近小少傅,正要放下手中烛台, 却见少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似是要朝他扑来。
他微微一怔, 目光顺着少年雪白肩颈下移,只见对方胸口闪出一道刺眼光亮,他的双目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你身上挂得是什么鬼东西!”
姜玉竹从美人塌上跳起来,她胡乱穿戴好衣裳,抬眸看向一脸温怒的太子,稳了稳心神,迫使自己的声音透出几分慌乱:
“啊!还请殿下恕罪,臣忘了身上还挂着从霓裳阁买的铜镜,可是铜镜反射的烛光让殿下眼疾复发了?”
说完,姜玉竹试探着伸出手在太子面前挥了挥,果然见男子昳丽的眸子一动不动。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这便是姜玉竹准备好的下策。
就算她提前在太子面前褪去衣裳,遮挡住关键部位,可事后她总要穿戴衣裳,势必逃不过目光如炬的太子殿下。
除非她能让太子两眼一抹黑。
姜玉竹在外面并非瞎逛一日,她几乎跑遍了京城的杂货铺,才买到一面尺寸能够藏在怀里的铜镜。
随后她又去了趟香烛店,购置了用鲸鱼的脑油制成长明蜡烛,这种蜡烛亮度光,只需要一小根就能照亮满堂。
姜玉竹买下烛芯最粗的一根,提前放在书房的白釉莲花烛台上。
有了这两样能够诱发太子眼疾的东西,她还要制造一个契机。
想要铜镜反射的烛光落在太子的龙珠子上,距离不能太远,亦不能太近,姜玉竹提前在屋内试验了几次,总算确定了这个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