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今日做的事,可否会走漏风声,让太子发现?”
韩溪云笑了笑,她笃定地摇了摇头:“平乐公主头脑简单,三言两语就被我哄骗得听了话,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姜少傅就会娶她。这酒水里的‘鸳鸯醉’也是我让侍女在黑市采买,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知晓。”
萧时晏松开紧握的手,他轻吐了一口气,声音飘渺如烟:“表妹倒是有心了,如此甚好。”
韩溪云听得心中欢喜,她抬眼看向萧时晏,却发现男子平日里清澈温柔的眸子,此时仿若冰雪一般冷峻。
她惊得身子一颤,手中酒盏叮咣摔落在地上。
韩溪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唇角扯起的笑容有些僵硬:“表哥你为何这样看我?”
萧时晏的神情深邃而冷漠,他向前一步,剑眉微敛,目光俯视着和他从小作伴十余年的表妹,冷淡的声音透着惋惜:
“我只是惊讶,表妹平庸的皮囊下,为何会有一颗如此肮脏的心。”
韩溪云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从小视作谪仙,性情温润如玉,气质清贵高雅,待人彬彬有礼的表哥,此时用充满鄙夷的目光看着她说她皮囊平庸,心灵肮脏不堪。
她脑中轰地一声,炸响了一道惊雷!
原来表哥和太子一样,一直都知道姜少傅的真实身份。
一个人爱得张狂又肆无忌惮,另一人爱得隐忍又处处谨慎。
凭什么,姜家小女她凭什么?
韩溪云看着眼前陌生的表哥,觉得他比太子还要无药可救,竟然要为了一个女子,舍弃掉自己的锦瑟前程,萧家的百年荣华。
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殊不知自己扯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我我和平乐公主的侍女约定好在外面相见,若是我不过去,对方定然要起疑心过来看一看,表哥我我先去找那位侍女。”
韩溪云说完,转身欲冲出房屋,可她还未来记得呼喊救命,便感觉脖颈间传来一阵剧痛,转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时晏冷冷看向倒在地上的韩溪云,思虑着要不要灭口之际,忽而听到女子颤颤巍巍的呢喃声:“热唔好热啊”
他眼底的冷意消退,阔步走向床榻上的喃喃低语的女子,蹙眉问道:
“瑶君你还好吗?”
姜玉竹的神志早在“鸳鸯醉”霸道的药性下荡然无存了,她勉强压抑着身上的不适,死死咬紧了唇瓣,在瞧见萧时晏处理完韩溪云后,才压抑不住唤出声。
男子近身时拂来的淡淡铃兰花香,堪比最浓烈的酒,快要将姜玉竹仅剩下的理智驱散。
她趁着灵台还存着一丝丝清明,紧紧抓住萧时晏的手臂,凑近身子喃喃道:“时晏,你快打打晕我。”
她猛然起身,裹在身上的湖蓝色绣银丝外衫簌簌滑落,露出女子白皙圆融的肩头,秀气的锁骨,以及松垮垮的葡萄缠枝绣纹束衣。
硕果累累,丰盈得要压塌了棚架。
萧时晏耳根鲜红欲滴,他忙垂下眼,只觉按在他手臂上的莹白柔荑温度烫得惊人,仿若透过衣裳,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瑶君,你说什么?”
他隐约听到姜玉竹说了些什么,可她的声音太低了,沙哑软糯的声音透着慵懒,那水光迷离的眸子更是透着万种风情。
女子这样慵懒妩媚的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时间思绪都难以集中起来,目光沉沉压在她泛着潋滟水光的唇瓣上,情不自禁垂下了头
夕阳余晖洒在古老的寺庙上,错落有致的飞檐翘角在日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嘎吱一声响后,一道颀长身影从屋内走出来,男子眉眼清冷,五官深邃,俊美无俦,高挺的鼻梁在日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立在门口的周鹏立马给男子递上一件玄色镶银线云纹披风,问道:“殿下此行,可有收获?”
詹灼邺穿上披风,单手系着玉扣,语气平淡:“姑且算是不虚此行。”
言罢,他眺望山头间下沉的日光,剑眉微敛:“姜少傅还未回来吗?”
周鹏摇了摇头:“少傅托卑职告诉殿下,若是殿下的事办完,不必等她归来,少傅会自己搭车回府。”
詹灼邺勾起唇角,昨夜他不过是与小少傅礼尚往来得热切了些,余温稍逝,女子就紧绷起红彤彤的脸蛋儿痛斥他不知餍足,今日还要处处躲着他。
詹灼邺在此事上到不急于求成,二人的婚期终于定下来,只待大暑后天气转凉,他便会与小少傅成婚。
从此女子白日里将是叱咤朝堂的姜少傅,夜里则是独属于他的太子妃。
詹灼邺并未下山,而是朝着宝华寺后山的方向阔步走去。
殷红的枫树林里,几名御林军正坐在地上玩骰子,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眼天色,挤眉弄眼道:
“平乐公主那位小情郎的腰杆子不赖呀,都快一个时辰了,殿下还未招咱们回去。”
“可怜了舞阳侯世子,驸马都尉还未当上,脑袋顶就已经绿油油一片了。”
“舞阳侯世子也算不上干净,遣出舞阳侯府的那些美妾们,都让世子爷圈养在弄琴巷的宅子里了。”
“哎你们就不好奇,平乐公主的小情人谁是吗?”
“还能是谁,你们没瞧见停在山脚下的那几辆玉辂华盖马车吗?”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这种规格的马车,只有当朝皇子才配享用。”
众人恍然醒悟,原来是太子殿下亲自护送姜少傅去睡自己的妹妹。
啧,要么说皇室之间的关系的最为混乱呢。
众人聊得正欢,忽而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子寒意,他们回过头一看,当场吓得丢掉手里的骰子,纷纷匍匐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