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桌子不知被谁撤掉了,椅子也围成一圈,现在还空无一人。沈拙清站在门口,正犹豫着是不是走错了教室,忽听后面一声咳嗽,赶忙转过头。
一位年近半百但气度绰约的中年人朝他走来,点了点头。沈拙清认出,这约莫是现代戏剧的授课老师,郑钦译。他礼貌问了声好,便找地方坐了下来。
沈拙清高中时就读过郑钦译的剧本,甚至瞒着母亲王霞偷偷攒钱去最近的剧院,为了省钱又走了十几公里回家。真人在前,还成了自己的授课老师,原先那种不真实感又朝他涌来。
没想到,开课后的郑钦译连教案都没拿,径直走到围成一圈的椅子中央,笑道:“咱今天不上课,聊天。”说罢扇子一合开始传,玩儿似的随意叫停,停到谁就让谁起来说两句。
能来n大学戏剧文学的孩子,张口夏衍闭口莎士比亚是常规操作。郑钦译就在众人中央,静静听这帮孩子谈古论今,不时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沈拙清爱极了这种氛围,站起来从九山书会聊到百花齐放,从天赋悲悯聊到现世喉舌,对喜欢的剧作家如数家珍。身边不时响起叫好声,看着同学开始燃烧的眼睛,沈拙清自己也开始热血沸腾。血液冲上脑子,连大脑运转速度都变快了,最后几句竟是平仄讲究、对仗工整,颇有点七步成诗的味道。
等兴奋的孩子们渐渐冷静,郑钦译才缓缓拿回扇子,晃了晃说:“希望十年后,你们依旧热血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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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那一大段讲得太好了吧!n大居然没有文学社!咱赶紧开一个啊!”刘柳的热情显然没“凉”,下课后仍然抓着沈拙清一阵摇晃,“或者诗社、戏剧社都行!咱拉一帮人来!”
少年人的热情来得快,但要开一个诗社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好在刘柳还知道需要先找思教老师批。
于是沈拙清被拉着来到了办公楼。
不得不说,n大的建筑从外观看,虽然到处都透着古色古香,但内里就有些陈旧了。办公楼的某些角落甚至有些渗水,搪瓷盆放在墙脚下,水落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声音,盆底金鱼图样被砸出个小坑。
思教老师姓陈,去年才从n大政治学系毕业。毕业就直接留校,走了行政岗。
年龄相近,说起话来也更亲切些,因此他的办公室通常都挤满了来办事的学生。
沈拙清来时也不例外,门半掩着,掉漆的木板门上挂着“请勿打扰”。
“要不下次再来?”沈拙清朝刘柳比了个口型,后者显然不愿意,拉着他直接在走廊坐下。
等了大概五分钟,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刘柳有些心急,凑到门缝往里瞅。沈拙清觉得有些不妥,便往后拉了他一把。
“你知道里面是谁吗?”刘柳却突然笑了,朝沈拙清比划,“看起来跟老师关系还挺不错,真是人精儿,哪哪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