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糟糕啊(1/2)

弗伊布斯躺着,睡不着。他心中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就好像是拆弹训练,有一颗静音炸弹他没排出来,等计时归零炸弹爆炸,他只能得到零分。他从来不想得零分,所以,他没法入睡。

但是反复思索今天的经历乃至这段时间的经历,他找不出,他身经百测的哨兵直觉提点他的疏漏是什么。一切问题不是都已经明晰并得到妥善解决了吗?黛安娜放弃了她那个百害无利的念头,而他也做出了承诺,他会改变现状,改变她的感受,他会让这样的情况不再发生。

他到底还在不安什么?

不自觉地,弗伊布斯的脑海里回荡起艾达那句评价:他不会反思……

我会反思!

他身边的黛安娜绵长的呼吸节奏变了,她从深眠变成浅眠,迷迷糊糊地发出她的抱怨:“弗伊布斯……不要吵……”

好吧,他太吵了。他把屏障竖起来,加厚,加厚,稳固。并且,他还尽力平复心情,在这种不带情绪的状态里继续他的思索。首先,不要在乎艾达的意见,艾达没有详细了解过他的成长细节,对他根本不了解。他现在的不安只是……

“唔……吵……”

啊!好麻烦!这也能“听”见吗……是不是他们现在物理距离太近了?

年轻的哨兵很快有了决断。他毫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轻轻提着脚步走到墙边……他本来是为了不吵到黛安娜,没想到,走到墙边增加了他们的物理距离后,一直让他睡不着的那种隐隐约约的惴惴不安,没了?

所以,这不是他的直觉在提醒他,而是百分之百的哨兵和他的向导之间产生的又一个除了添麻烦外没有任何用处的生理反应……啊!

“嗯……”黛安娜在睡梦中因为被打搅而发出了不满意的呓语。

弗伊布斯安慰自己:起码,我现在可以睡觉了!

他贴着墙平躺下来,尽可能和黛安娜能多远点就多远点。他果然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梦。

还是纯白的房间,彩色的拼图软垫,彩色的塑料积木。他踢翻了黛安娜的积木,黛安娜哭了。可是这次,没有艾达过来,没有任何一个研究员过来。他奇怪地环顾四周,接着,他想起来了:他们现在在冥想室,不被监控,研究员并不知道他又踢翻了黛安娜的积木。他好开心。他计划一会等黛安娜把积木重新搭起来后,要再踢一次,再看她哭。

但他收回视线看过去时,发现黛安娜已经不哭了。将要年满十五岁的少女沉默地看着他。虽然她没有说一句话,但他明白了:她不会继续搭积木给他踢翻的机会,她不会继续做注定徒劳的无用功。

她什么也不做,让他觉得很无聊。无聊中他只好开始搭积木,一边搭一边时不时去瞟黛安娜。他希望的是黛安娜过来和他一起搭。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命令她过来帮他,她就会服从。可是因为知道她一定会服从,所以他不想开口命令。他始终沉默,就像她一样。渐渐的,在这种寂静中,他失去了瞟黛安娜的兴趣。

他把积木搭得很高,很复杂,充满了危险的平衡结构,展现了他对力学的理解,对物体的评估,对自己的手的控制。就当他要把最后一块积木放上去时,黛安娜站起来。他以为她想加入游戏,于是把最后一块积木给她。他想,就算她把它放上去是让他建起的高塔垮塌,也没有关系。

黛安娜抬起手,然而没有接那块积木。她轻轻一推,积木塌了。

错愕。错愕中又有愤怒,愤怒中又有种他暂时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的心跳得热烈。黛安娜把落在他们之间的积木块踢开,站得离他更近。她抓住他的肩膀,踮起脚,亲了他。

那种说不出的感觉霎时间盖过了他的错愕和愤怒。接着,他感觉到的是惶惑。黛安娜为什么要亲他?这是研究员的意思吗?不对……研究员不会指示她去毁掉他的成果……所以一定是她自己的意思。

明白这个真相,快乐就绽放出来。然而他还没有快乐太久,黛安娜又凉又软的嘴唇就移开了。他发现他们不在冥想室,也没有积木。他们坐在摩天轮上,轿厢正在升高,接近那个顶点。黛安娜正在坐回去,看起来对他感到失望——她想换掉他!

于是他按住她放在小桌上的手,撑起手臂,探出身。

他亲回去。

他感觉到……

“弗伊……”

自己勃起了。

“弗伊布斯……”

他猛然惊醒。

他面前是贴着软橡胶的墙,黛安娜在他背后,轻轻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滚到这里了?”她问他。

虚无缥缈的梦境正在消散,唯一散不掉的是,他两腿间的那种感觉。

“我……我喜欢睡在这。”他说。

“哦……”黛安娜听起来好像很怀疑,但她没追问。她问的是:“地板会不会冷?要我帮你把温度调高点吗?”

“不了,这个温度很舒服……”说着,他还从侧卧变成了近似趴着,让自己那个充血的部位多吸收吸收地板的凉意。

“哦……好吧,弗伊布斯……但是,嗯,就是……你这样自娱自乐很不健康,可能会影响你的功能。”

他觉得自己思维停转了几秒钟。

“……什么?”

“哦,我是说,”黛安娜似乎以为他是听不懂那个委婉语,于是耐心地换了个更平易近人的词,“自慰,不要趴着,给它太多压力,它可能会渐渐习惯于逆流到膀胱,于是你就……你懂了吗?”

……我不懂!弗伊布斯在心中大声喊。而且为什么你能看出来!接着他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难道之前那次去游乐园,黛安娜看出来了,说我甲亢真的是在整我?

大概是他费解的情绪比较强烈,黛安娜回答起他来,然而答非所问:“嗯……弗伊布斯,我有一门长期的临床医学课程,系统学这些,你没有这门课,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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