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俞安只愿意画自己想画的,为值得画的东西而画。在他心里,绘画是纯洁的,圣洁的,若是跟铜臭味扯上关系,那就失去了它最真实的美。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季俞安的灵感一下就来了,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在绘画中,任凭时间流逝。卫礼撑着腮看他,只觉得季公子特别好看,安安静静的,也不爱发脾气,着急的时候还会结巴,但也很可爱。身上香香的,衣服也香香的,送人的东西也香香的。季公子平时都用什么洗衣服呢……这位没有艺术细胞的糙汉子胡思乱想,很快就开始打盹了。季俞安落下最后一笔,转头一看,发现卫礼靠在一根碗口大的竹子身上小憩。很显然,他不懂画,也不懂这所谓的风雅。平时都是跟文人雅士打交道的季俞安此时也不觉得生气。他不缺知音,缺的是一个能带他从金丝笼中飞奔而出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季俞安低头,温柔一笑,又重新拿起笔,在一张崭新宣纸上重新描绘起来。倚竹而眠的英俊少年郎,就这样留在了季俞安的笔下,栩栩如生。 羞辱竹叶随风飘落到了卫礼的脸上,痒痒的,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抓,人也随之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后,他下意识去找季俞安,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坐在石头上了。卫礼急忙站起来,喊道:“公子!公子!季公子!”“我在这。”季俞安于林中回眸,他手上还拿着几张叶子,都是刚才捡的,正准备拿回去做书签呢。看他没事,卫礼舒了口气。季俞安也觉得自己乱跑不好,让人担心了,便乖乖的朝着卫礼走过来。“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他边走边说,全然没有看到脚边散落着几颗光滑的小石子,无意间踩上去后,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小心!”卫礼顾不得那些交往之间的礼节,快速过去抱着他。两人都被绊倒在地上,只不过卫礼做了他的人肉垫子。黑衣俊俏男人倒在碧翠柔嫩的草叶之中,色彩对比强烈。这让半躺在卫礼身上的素衣季俞安,更加增添温柔,宛若夺天地而造化的小玉人,身体里面流淌的都山水灵气,散发着莹莹光泽。季俞安一点也不好,他的脸红得要滴血,那些不可言说的梦境在此刻一齐涌上心头。在梦里,他也曾坐在卫礼的身上。好巧不巧的是,现在成真了。跨坐着,紧挨这个强壮的男人,季俞安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每一个毛孔诉说着渴求,他感觉自己的秘密快要保不住了。“公子。”卫礼唤他,他却像是被蜜蜂蛰到一般,季俞安快速起身,脸色发白。他要说什么?
他要点破我了吗?季俞安想到这里,浑身颤抖不止。卫礼也跟着站起来,关心道:“公子,你没受伤吧?要帮你看看吗?”季俞安瞬间失控的大喊:“别过来!”卫礼被吓得怔住,停留在原地,不敢靠近。过了片刻,卫礼抱歉道:“公子,对不起,刚才是我冒犯你了。”季俞安苦笑着,缓缓道了句:“……回去吧。”他要怎么说呢,这根本不是卫礼的错。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该多好。回去的途中下起了雨,卫礼撑着伞,季俞安则是把画护在怀里。卫礼害怕季俞安不愿意再跟他接近,一直保持着距离,伞偏向他那边,自己被雨淋透了半边身子。两人就这样走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公子,到了。”卫礼把伞好好的放到他手里:“季府附近有你家的家丁,我就不送你过去了。”看到季俞安脸色不佳,卫礼不放心,又道:“回去之后,记得让下人给你煮姜茶驱驱寒气。”“嗯。”季俞安心里乱糟糟的,拿着伞,转头就走。卫礼在身后看他的背影,心中懊恼。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次出游会变成这样。季俞安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油纸伞只有一把,卫礼果断地把伞给了他,难道他决定要淋雨回去吗?他快步走回他们分别的地方,想要寻找卫礼,可是那里空无一人。季俞安傻站着,无声叹气。他一定是淋雨回去了。明明是自己的错,最后却是卫礼替他承受。哎,等天晴了,他亲自去一趟昭华府吧。刚一转身,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人喊他:“俞安。”齐鄞站在酒肆的屋檐下,眸色沉沉。季俞安错愕:“齐……”不等他说完,齐鄞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开口打断:“你那么着急,是在找谁呢?那个昭华殿下府里的小侍卫吗?”雨幕在两人之间落下,季俞安面色苍白,如临大敌。季俞安笨拙的解释道:“齐郎,他,他只是送我一程……”齐鄞冷哼:“不用解释,我都看到了。”他打量着眼前的季俞安,心中了然。一把油纸伞两个人一起撑,季俞安除了鞋和下身衣摆,其他地方都未打湿,定是那个侍卫贴身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