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时候狮狮就完全不记得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事情了。他呜呜哇哇手忙脚乱地往外婆身边扑去,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眼泪就丢人地糊满了一整张脸——可是,就算是这样了,可怜又可爱的小朋友却没能如愿以偿。在朝着外婆扑去的时候,他没能被显然也已经伸出手的外婆接住,而是“啪叽”一声,扑在了一层透明的东西上。“啪——叽”一声,听起来就很痛。原本就已经泪眼汪汪的狮狮抬起头:qwq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阔,不死心地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外婆q?”原本只是慢悠悠站在后面准备给两人留点空间的索吉也瞳孔地震了下。他赶紧上前将幼崽提溜起来,神色严肃地摸上无法看见的那层屏幕。抬起头,白发紫瞳之人也愣了愣,旋即露出很是无奈的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索吉沉下脸,神色严肃。狮狮顿时就不敢说话了。他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的小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撞出了包包。痛。实在是太痛。幼崽委屈地撇着嘴,比起脑袋上的痛痛,更重要的是没能和外婆贴贴的这件事情。狮狮抽抽鼻子,觉得简直更痛了。他一抬头,就看见外婆正在看着自己。神情温和又慈祥,明明只是分开了一个月的时间,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狮狮没由来地觉得害怕。可是他害怕什么呢?想见的外婆终于见到,他应该很高兴很高兴才对。可是狮狮还是忍不住又哭了,和刚才那样滋里哇啦的模样不同,他只是耷拉着脑袋,忍不住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中往外滚,源源不断地滚落,滴滴答答到地上,才有了很小的动静。狮狮于是听见有人发出无奈的轻笑,旋即,他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是外婆的味道。就像是得到宽慰、被允许放纵,忍耐着低声啜泣的小朋友熟练地找到外婆怀中自己的位置,呜呜汪汪地大哭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狮狮依偎在熟悉的怀抱里,呼呼大睡了过去。
眼角还嗜着眼泪,一看就是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地哭过,看起来可怜极了,偏偏手里死死拽着块布料不放,倔强地让人发笑。在尝试把他抱开、却发现这小家伙还在这“藕断丝连”呢的索吉:……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无语,原本朝着外婆方向睡着的小朋友扭过头,熟练地朝向索吉,在黑皮壮汉的胸肌上蹭了一把,转头还是要外婆。换回自己原本壳子的男人低着头,差点没笑出声来。可要这样把小鬼和他手里拽着的东西拆开肯定是会把人惊醒的。但要是继续让凯瑟琳打开“结界”,只会加剧她体内的衰变。思及此,索吉想了想抬起手,正欲将狮狮紧紧抓住不放的那截衣服撕开,却见凯瑟琳朝他摇了摇头。“但……”话未出口,神色疲惫的白发之人便将幼崽给抱了回去。她低垂着眼眉,目光细细地描摹着狮狮的面目轮廓,虽然很想像是每一个长辈一样觉得这孩子瘦了,但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却明确地反驳着这一观点。要是在这孩子醒着的时候说这句话的话,大概会眼泪汪汪地控诉着自己吧。因着体内基因链衰退的缘故,凯瑟琳的记忆力已经大幅度地衰退了,许多人和事情她都不太记得,连带着住处各处都得写上诸如“记得关灯”的提示语,能认出索吉都是因为这家伙和她实在是相识已久,大概到了最后才会遗忘的那一批人。狮狮也是。分明已经过了一个月不见,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早已经就像是过去了半辈子一样漫长又模糊,可是在抱住呜呜哇哇大哭的幼崽的时候,凯瑟琳的脑海中还是能浮现出幼崽一个月前的模样。不仅是一个月前的,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乃至于她最初抱住这个孩子时的模样,她都记得。随着索吉关门离去,凯瑟琳轻轻地拍着狮狮抬起头,发现往日留下的灯光程序还在运行之中。如果索吉还在的话,应当也还是会为眼前的景象所惊讶的。原因无他,在一片黑暗的房间中,唯有凯瑟琳头顶的灯光一直常亮。埋于下方的机器投影出一张张照片,不断在天花板上交错出现,而每一张照片都拥有着同一个主人公,正是凯瑟琳身旁,正在沉沉睡眠的幼崽。白发紫瞳之人抬着头,目光从一张又一张的图片中闪过,最终落在沉睡在自己身旁的幼童身上,温柔而含蓄,藏着不为人知的念念不舍。狮狮吧唧吧唧着嘴,嘟囔着什么。凯瑟琳一愣,凑近了去听。原以为会听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呓语,可是凑近了,却听见这孩子口中念着的不是别的,而是某个称呼。软软小小的爪子捏住手中薄薄的衣料就像是拽住了全世界,在凯瑟琳靠近的时候,就像是知晓对方的到来一般嘟起了嘴。“外婆。”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了。可是再次听见,不知为何,凯瑟琳却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