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丰禹就看到客厅里穿着粉白色睡衣的小女孩儿,光着脚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玩娃娃,她看起来比阿念妹妹还要小,本来合适阿念妹妹穿的睡衣到她身上就大了很多,袖口裤脚都折起来了才能漏出小孩儿的手脚。
“哥哥。”
丰禹盯着福福看了好一会儿,福福才反应过来,扬起笑脸换了一声,而后看着地面想要自己下去。
好在沈徽卿给他洗完澡,看他盯着高脚凳很想坐上去,满足小朋友愿望的同时也怕他出意外,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见状连忙将他抱下来。
福福下了地,十分懂事的穿上小鲨鱼拖鞋,小跑到第一次见面的哥哥面前,“哥哥,给你吃糖,福福给哥哥留的。”
小孩儿仰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小脸上没什么肉,却浓眉大眼的,像个混血的小娃娃,丰禹不受控制的觉得她可爱,只是想到莫名被顶替的阿念妹妹,又十分有骨气的拒绝了小孩儿的示好,打掉小孩儿手里包装十分简朴的糖果,“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不用你给我留。”
小手被打了一下,顿时就红了一片,小孩儿愣了一下才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糖果,有些委屈道:“不是哥哥家的,是系系给福福的。”
“小禹,爸爸妈妈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今天跟爸爸妈妈回家的孩子会是我们新的家庭成员,你有疑惑可以找爸爸妈妈问清楚,那种话能在妹妹面前说吗?”
丰禹早在话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看着躲到母亲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孩儿,虽然心虚却坚持要知道阿念妹妹的去向,“但是本来说好是收养阿念妹妹的,妈妈就算又喜欢她了,也不能丢下阿念妹妹不管!”
“这么点事你爸都没跟你说清楚?不是爸爸妈妈不想和阿念妹妹当一家人,是她家人找到她了,她并不是被丢弃的,自然要回去和家人团聚。”
沈徽卿一边嫌弃丈夫没用,一边跟儿子解释清楚,同时让大儿子给小孩儿道歉,“而且不管怎么样,做决定的始终只是我和爸爸,小禹不该对弟弟撒气。”
“对不起,但是为什么是弟弟?”明明就是个留着长头发的小女孩儿啊,怎么会是弟弟?
“因为福福是男孩子。”福福探出头解释,“哥哥你还吃糖吗?”
福福是在古代出生的,古代社会更重视男孩,所以福福是奇怪的男孩,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男孩子。
丰禹这下终于不再别扭接过用油纸包着的糖块,沈徽卿以为糖是工作人员给的,并没有多在意,而是让家里的保姆照顾两个孩子,自己下楼去找到现在还没有回家的丈夫去了。
“好吃吗哥哥?”福福鼓起胆子主动和新家里的哥哥说话,同时也真的嘴馋。
系系只给了他一颗糖块,给哥哥之后他就没有了。
丰禹含着糖块,点头回道:“好吃,你没有了吗?”
小孩儿摇了摇头,“系系只给了一颗,要留给新家的哥哥吃。”
“你跟我来。”
儿童房里,丰禹大方的把自己装着各种口味糖果的玻璃罐子打开,“吃吧,什么样的的都有。”
福福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吃,直到丰禹再次将罐子推过来,小孩儿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最表面上的奶糖,拿在手里也不知道送进嘴里,丰禹直接拿过来剥开喂给他,“吃吧,我都把你唯一一颗糖给吃了,这不得还回去啊!”
“谢谢哥哥。”小孩儿含着奶糖,一边脸颊鼓起软乎乎的道谢。
等夫妻俩拿着早就定好的蛋糕回来的时候,丰禹已经恨不得走哪都带着小孩了,哪怕是在写作业,也非要在书桌旁放把椅子,让福福坐在旁边陪着。
“大虫,嗷呜~”
福福不知道哥哥写作业需要保持安静,一个人也能和布老虎玩的不亦乐乎,而丰禹并不觉得被打扰,还能在一旁认真完成作业,沈徽卿看了一样,并没有过去打扰。
当晚福福吃到了人生第一个蛋糕,虽然蛋糕本来是为另一个孩子定做的,但丰长泽在刚接完儿子后想到这件事,立刻就赶去蛋糕店加钱补做了一个新的,完完全全属于福福的蛋糕。
夜里福福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还觉得在做梦一样,系系真的没有骗他,他竟然真的有对他特别特别好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第二天一早,福福是被丰禹给弄醒了,小孩儿才醒,丰禹就把爸妈连夜翻出来自己的旧衣服给他换上,手把手带他洗漱完,牵着小孩儿去餐厅吃饭,最后甚至还要带着他一起去学校。
丰长泽连忙阻止,他今天上午有空,准备带福福去买衣服,之前准备的衣服不只是小姑娘穿的还太大了,导致小孩儿今天只能穿儿子的旧衣服,但穿一天两天还行,也不能总让他捡旧衣服穿。
“不行,让福福陪我上课,衣服等我周末了带福福去买。”
“你买,你能行吗?再说了,就算衣服你买了,你也不能带福福去学校,你们老师也不会同意。”
丰禹十分坚持,他从前一直很懂事,许多不能做的事情说一次就不会再有下次,从来没让夫妻俩操心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固执。
见状,丰长泽只能跟儿子商量,“今天是福福到家里生活的第一天,所以我可以给你老师打这个电话让福福陪你去学校,不过只能有这一次。”
“好。”
福福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坐在餐桌上两只小手捧着一个特别大的羊肉包子在那啃,啃半天也只啃了一半,弄得两只小手油乎乎的,丰禹吃完自己的包子,接过小孩儿吃不下的那一大半放到自己面前,抽出一张餐巾纸给他小手擦干净,而后让他把杯子里的豆浆喝了,自己则将剩下的包子都吃了,吃完兴高采烈的带着小孩儿去上学。
活全被抢了的丰长泽只能在旁边看着,在看到福福捧着包子啃的时候还有些无语,刘妈的羊肉包子向来个头大,他们夫妻并不爱吃,也就丰禹一个喜欢,而福福来到家里的第一天,他爱吃的食物就出现在福福碗里,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班长,这就是你妹妹啊,你能不能让她也给我当几天妹妹?”
教室最后一排,福福已经被教过在教室里不可以乱跑,不可以在老师来了之后说话,也不打扰其他人包括哥哥,而福福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因而一直乖乖坐在哥哥身边,那些奇怪的哥哥姐姐来找他玩他也乖乖当个大玩具。
直到听到有人说这句话,福福连忙用力把自己的小爪子从说话的女孩儿手里抽回来,“不可以,不可以把福福抢走。”
“福福说的对,行了行了,快上课了,都回到自己位置上不许再说话了。”
丰禹终于警觉起来,连忙把围在福福身边一个个觊觎福福的人赶走。
上课的时候听不懂老师讲的内容就自己和自己玩的,虽然走的太急了没有带上娘亲给的小老虎,但给个本子给支笔他也能涂涂画画、自娱自乐。
来上课的老师都被提前打过招呼,大多都只是略过。
数学课上,福福玩累了开始趴桌子上休息,突然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在小孩儿桌子上敲了敲:“福福是吧,你哥哥跟你说的可以在课堂上睡觉?”
“啊?”福福无辜的仰起小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正强忍笑意,“这时候要站起来。”
小孩儿一脸懵的要从特别带到教室加高的椅子上下来,椅子太高了,李正怕他受伤,正要搭把手的时候,丰禹默默的站起来把小孩儿抱了下来,小孩儿站起来后反而还比坐着的时候矮了,和桌面比也就高出一个头。
站起来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孩儿靠着唯一信任的哥哥,和李正大眼对小眼干瞪眼。
“行吧,福福小同学回答老师一个问题就可以坐下了。”
“福福不会,福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能不能不要为难福福。
“那老师只问一个简单的问题,福福知道3+5等多少吗?”
小孩儿转身扎进丰禹怀里,自以为很小声的询问,“哥哥,真的很简单吗?可是福福还是不知道。”
福福急得都有生理反应了,赖在丰禹怀里死活也不愿意出来,小孩儿是真的不会这些,他连说话都是系统特训完才能表达这么流利的,不会也正常,但毕竟小孩子也会觉得丢脸,最终才选择了逃避。
“老师。”丰禹看不下去,想让自己老师别这么欺负人。
李正莫名其妙就成了欺负孩子的恶人也只是觉得好玩,不过到底还是在上课,“福福小朋友还没上过学,不知道答案也正常,所以才更要好好听课,好了,小朋友回到座位上去吧。”
“福福说谢谢老师。”
丰禹都不用老师帮忙,自己就将小孩儿抱到椅子上坐好。
“谢谢老师。”小孩儿坐回去了还觉得丢脸的不行,却也乖乖听话道谢。
“丰禹你这个哥哥当的还挺像样的。”
继续上课,没过多久福福竟然坐不住了,坐在位置上扭来扭去,丰禹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已经是第三节课了,其他两节课福福都能乖乖的坐着,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扭来扭去。
“怎么了?福福哪里不舒服吗?”
“福福、福福想嘘嘘。”终于被询问的小孩儿两只小手捂住腿中间的小雀雀,脸红红的,担心自己是在打扰哥哥,“福福、可以忍。”
这可不兴忍,丰禹连忙举手要去上厕所,而后带着福福就去了教学楼的厕所。
动作麻利的把福福裤子连带小裤头褪到膝弯上,替小孩儿把着雀雀,让他对着便池嘘嘘。
“不是这里。”福福想要提上裤子去坑位上解决,丰禹却因为不知道原因,另一只按着福福的肩膀不让他走,“不是要嘘嘘吗?不是这里还能是哪里,好了,快解决吧,不能一直憋着的。”
福福急得不行,他一急就会想要嘘嘘,想要赶紧走哥哥却按着他肩膀,嘴里还吹起口哨,于是就更想要嘘嘘,自然也就更急了。
“不是这里,哥哥不是这里,福福不在这里嘘嘘。”
话音才落,小孩儿就因为太急憋不住了,然后体液却不是从雀雀里流出来的,而是从小孩儿两腿之间出来,一路往下淌流到小孩儿的裤子上,把他整条裤子都打湿不能穿了。
还不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福福就因为尿裤子丢脸的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哭的声音不小,眼泪更是流的凶,“哥哥是坏蛋,哥哥坏,哥哥欺负福福!!!”
天地可鉴,丰禹真的没有一点欺负小孩儿的意图,但现在他哭的这么伤心,还真的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丰禹连忙要把小孩儿把脏衣服脱下来,福福小手拽着裤腰,“哥哥坏、哥哥抢福福裤子!!!”
“不是,是裤子脏了不能穿,穿湿衣服福福会生病。”
“福福不要不穿衣服,福福不要当流氓!”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学校里没有替换的裤子,这裤子脱了他确实没得穿,但……
好吧,在福福的眼泪攻势和指责下,丰禹还是让他把湿裤子穿上,刚穿好就有老师听到哭声过来看情况,丰禹不认识来的是哪位老师,还上前请求老师给他爸爸打电话,让丰长泽带条裤子过来给福福换上。
老师看了眼现场情况,选择拨打了丰禹报出来的电话号码,到这位老师的办公室里,福福更是抬不起头,小脸一直紧紧贴着哥哥后背,生怕被老师们记住尿裤子的福福到底长什么样。
丰禹接过老师递来的一个小毯子,这才用可以用毯子裹着腿说服福福脱掉脏了的裤子,随后把裹着毯子跟穿了小裙子似的小孩儿抱起来等他爸过来。
同时丰禹心里还疑惑的不行,那就是,为什么福福不是用雀雀嘘嘘?
丰长泽来接自家孩子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他大儿子何时让他麻烦过,今天学校叫家长,不会是福福初出什么问题了吧?
到地方之后发现竟然着的是福福出事了,小孩儿脸埋在大儿子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怎么了,福福在学校被欺负了?”
“是哥哥、哥哥欺负我。”
小孩瓮声瓮气道,但说实话,丰长泽不太相信,不是因为偏心自己亲儿子,而是小孩嘴上说哥哥欺负他,整个人却还赖在哥哥怀里不肯出来,甚至都不让他抱。
给大儿子请了一下午假,三人回到家之后丰禹才把到底发生什么告诉丰长泽,同时还想探究福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丰长泽什么也没说,哄着福福放开一直抱着丰禹脖子的手,带他去洗澡换了身衣服。
福福泡在水里,突然很是担心的询问养父,“爸爸,我不好咬了哥哥,爸爸你要把我送回去,不要我了吗?”
“你哥哥也欺负你,让你出丑了,你们抵消了。”
“可是哥哥不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
那小孩儿还口口声声说是哥哥欺负他,感情是小孩儿自己可以这么说,不许别人说他哥哥啊!
“这么说,爸爸也不用惩罚哥哥给你出气了?”
闻言,小孩儿瞬间睁大眼睛,挥舞着光溜溜的小胳膊抗议:“不要罚哥哥,福福没有生哥哥气。”
“爸爸你不可以罚哥哥!”
“好好,不罚不罚,福福不怪他就不罚。”
丰长泽捞出湿淋淋的小孩儿,放在凳子上站着,用浴巾包着小孩儿囫囵擦了一道,之后又递给福福一条毛巾,“福福自己把屁股擦干净好不好?”
小孩儿接过毛巾低头慢悠悠又十分认真的擦干净股间的水,将毛巾递回去之后扶着丰长泽穿好衣服,睡衣太长还是需要折起来,本来今天是要带他买合适的衣服的,只是小孩儿被丰禹带去学校,丰长泽就趁着今天上午有空,直接去了之前联系好的幼儿园,给小孩儿办好入学手续,就等明天带小孩儿去医院做完各项检查就能去上学了。
倒不是上幼儿园还需要体检报告,而是夫妻俩担心小孩儿异于常人的身体会有隐患,所以才想着带他去做全民的检查。
想到这,丰长泽又想起门外还等着一个十分困惑的亲儿子,伸手用力撸了把小孩儿毛茸茸的脑袋,小孩儿的头发很长,今早上丰禹还试图给他编辫子,最后却将本来柔顺的头发给弄得一团糟成品却十分不像样子,最后还是刘妈救场给小孩儿扎了个高马尾,洗澡的时候丰长泽也不敢拆,生怕弄乱了自己扎不成原样。
毛茸茸的脑袋撸起来很舒服,只是苦了小孩儿在男人的大力的撸毛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捂着脑袋怨念的看着丰长泽,“爸爸,要站不住了福福。”
“好好,爸爸下次不这么大力了,福福不生爸爸气。”
“福福才没有生气。”
“那爸爸能不能问问福福,福福愿不愿意告诉哥哥一些福福的秘密?”
“可是福福没有秘密啊?爸爸,福福有什么秘密?”
迎着小孩儿单纯的眼神,丰长泽恍然大悟,小孩身体确实异于常人,然而小朋友年纪太小了,还没到能明白自己特殊的年纪,自然也不会将此当做秘密。
但这也并非没有坏处,小孩儿意识不到自己不一样,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保护自己,若是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流言蜚语还是轻的,怕就怕会有那么些不是东西的存在,会伤害到小朋友。
好在他现在并非没有人教导了。
甚至都没出浴室,丰长泽仔细跟小孩儿说了,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但却并非是不好的不一样,而是比起其他人,他多了一个可以选择自己性别的机会。
其他人的性别都是生下来就确定的,只有他是可以选择的,甚至他还能一直保留身体多出来的那个器官,一直做最特殊的存在,但同时他也得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因为特殊而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