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执帮季书言搅了搅粥,往里面加了一点碎葱,漫不经心道,“我今年二十岁,不是十二岁,昨天你喝醉了,但我可没有,我如果不想管你,我大可以把你扔进浴缸就走人。所以昨天的事情对我来说,顶多算个友好帮助,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犯不着战战兢兢。”
要说他完全没想过趁火打劫,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季书言一脸认真地说提什么要求都行,他反而特别想逗逗季书言,说你真这么愧疚,不如当我男朋友吧。
但恰恰是因为季书言这么认真,古板又可爱,惶恐不安地盯着他,他反倒心软了。
太乖了,趁火打劫了他良心都会作痛。
他自认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良心却总是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季书言被段执的态度搞糊涂了。
他听段执的话先舀了一口粥,粥还很热,牛肉炖得软烂香糯,撒了点胡椒粉,飘着碧绿的葱花,喝起来更加提鲜。
喝了几口,他费解地看着段执:“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段执抬了下眼皮,笑容褪去,“生气啊,怎么不气。但我不是气你跟我那点破事。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下,昨天到底怎么了?”
他到现在想起昨天季书言在车里的样子,都会心里猛然一空。
季书言无力地隔着窗户看他,痛苦地皱着眉,蜷缩在副驾驶上,像一隻无助的鸟。
他根本不敢想,要是昨天季书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季书言根本没来得及躲进车里,那今天的季书言又该在哪儿。
昨天他舍不得教训季书言,再说跟一个醉鬼也教育不出什么,但今天季书言已经安全了,他其实一直压着火气。
他声音忍不住更冷,与平时的和颜悦色截然不同,眉眼沉下来,有种超出年龄的气势。
“季叔叔,你都三十三了吧,基本的警惕意识呢?说我混迹酒吧,觉得我轻浮爱玩。是你倒是不爱玩,偶尔出来一次就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你知道我昨天如果没及时赶到,你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会被人捡走,欺负,丢在廉价的小旅馆里,今天你就不是坐在我对面,而是在医院里检查全身。”
段执越说越觉得上火,心里却一阵后怕。
昨天他们发生了这么点身体接触,季书言都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样子,如果真出了事情,他想不出季书言会崩溃成什么样。
季书言沉默了一会儿,自知理亏,低声道,“你说得对,这是我的疏忽。”
他很少有这么低眉顺眼的时候。
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医院主任,日常只有他把犯了错的新手医生教育得狗血淋头,如今真是天道好轮回,轮到他被一个小了十三岁的男生指着鼻子教育。
偏偏他还没法反驳,真是憋死他了。
季书言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段执不准备再训他了,才又说道,“昨天真的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