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只会是钱塘君,而不是洞庭龙君。
原本如臂指使的“武器”突然背叛了主人,即使作为主人的他并不曾真的弱势到毫无反抗之力,却也会因为不习惯,而选择暂时蛰伏。
但是敖浙也没有办法向往常一样,让自己沉迷于眼前的美酒佳肴、珠歌翠舞。
他看着兄长的侧脸,看着他绷紧了身上每一寸肌肉,高傲地正视前方而不愿意看他哪怕一眼。即使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敖浙却仍是感到歉疚和酸涩。
而他知道,从做下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要长久地直面自己的“背叛”。嫂嫂和云媖短期内没有完全压制兄长的能力,能够困住阿兄的,只有他。
只有他啊……
敖浙看着敖九江猛灌下一口冷酒的模样,自嘲地笑了笑,同样端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口饮下。但是龙宫的侍者都明白,自今日起,洞庭龙宫便已经变天了。没有水族敢轻易凑到老龙王身边,生怕触了他的眉头,于是敖九江面前酒盏中的酒水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冷。然而也没有水族敢慢待钱塘君分毫,所以敖浙入喉的酒,仍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世态炎凉,不过如是。
“貂儿,来。”
生洲天气安和,芝草常生,地无寒暑,安养万物,向来不缺天生地养的灵兽。难得孤身出行的东华席地屈膝而坐,冲不远处窥探他的小貂招了招手。
那貂儿生得神俊异常,听得他招呼,自乱石间轻巧地跳跃而来,长长的尾巴在几块巨石间一晃而过,只留下一道白影。
不过瞬息,这只小貂已经悄然无声地伏在了东华身侧的草地上。只见它似是试探地探出鼻尖轻嗅了嗅,矜持地绕着东华走了两步,而后才轻轻一跃,轻盈地落在他的膝头。
大大的尾巴懒洋洋地垂在身后,只偶尔摆上一摆,带倒了一小片青草。
不过无论是自乱石间穿过,还是长尾划过草丛,都没有令这只小貂白中隐现金紫的毛发粘上一点污渍。
“帝君今日怎么孤身前来?”
那貂开口,竟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你在峨眉养了三个‘酒疯子’,你家师叔祖可没少往那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