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适应着逼仄的空气,说:“虽未见过,但应该是。”
“没见过?”虞沛讶然,“沈师兄,你没见过你爷爷?——可之前我刚来这儿时,还碰上有你家仆人喊你妹妹,说是你爷爷要找她。”
沈仲屿:“要见她的应当不是我爷爷,而是沈思典。”
沈思典。
那就是沈老爷了。
虞沛接过话茬:“你的意思是,沈老爷常以他爹的名头找你们?”
这不完全是把自个儿当成沈家家主了么。
“不错。”沈仲屿道,“至于爷爷……我只小时候见过,过了四岁就再没见过他。我问过沈思典,他只说爷爷身体抱恙,不宜见人。”
“那轿子呢?”虞沛努努嘴,示意他看那顶臭气熏天的轿子,“他这是要干嘛?”
沈仲屿却摇头:“每日凌晨,他都要出府,午时再回,也不知去了哪儿——我与叔峤以前跟踪过许多回,不过多半在中途就跟丢了。”
“那肯定是使了障眼法。”虞沛猜测,又去看那快要跨进府门的轿子。
也是借了这一眼,她终于瞧出不同——
插在轿子顶端、跟孝棍差不多的白纸棍,如今变得黑漆漆的。
而黏在轿门的白纸铜钱串儿,则被撕得干净。
越瞧越诡异。
虞沛看得心慌,忙偏回脑袋。
“沈师兄,那说话呢?你和沈老太爷没见过面,那有没有说过话?——哪怕一句。”
“也没有。”沈仲屿摇头。
虞沛有些为难。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光看那顶轿子,里面儿坐着的可不像是完完全全的活人啊。
“这事儿之后再说吧。”虞沛压低声音,“沈师兄,进府还有其他小路吗?府里随时都有可能得到客栈那边的消息,现下还不知道你家里情况如何,毁阵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哥?”
突然听见一声伴着哭腔的叫唤,虞沛循声望去。
一道火红的身影冲过来,忽又顿停在几步开外。
“二哥,真是你?”沈舒凝踌躇不前,只敢耸着红红的鼻尖。
前不久还神气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两三天的工夫就已经成了霜打的茄子。身子消瘦一圈不说,眼睛也又红又肿,眼底还浮着青黑。
连那身漂亮裙袍,也揉得皱皱巴巴的。
沈仲屿一愣:“舒凝?”
沈舒凝嘴一瘪,泪珠子滚了下来。
隔着朦胧泪帘,她看看沈仲屿,又望望虞沛。
如此来回看了几遭,她终于再忍不住,“哇——”一声爆出痛哭,裙子都顾不得提就往前跑。
虞沛以为她是朝沈仲屿去的,还往旁避了几步,为兄妹俩腾出地儿叙旧。
果然。
还得是亲兄妹。
谁知那小炮仗也跟着偏过方向,三两步一奔,撞进了她怀里。
虞沛:?
抱错人了吧。
“小虞姐姐!”
沈舒凝开始鬼哭狼嚎,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她身上。
“呜呜呜啊!我还以为只能到地底下去见二哥了,结果你一铲子把我俩都给铲回来了!
“你把我俩打包带走吧,这沈家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能梳头能裁衣能磨墨,我二哥也是个活的,能动。”
……
果然。
还得是亲兄妹啊。
◎这不跟孔雀开屏一样么。◎
虞沛被她摇得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