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手指刚抵着门, 他的注意力就被后面陡起的踩雪声吸引而去。
他转身,烛玉突然出现在庭院正中,步子迈得大而快。
未等银阑开口,他就抢先道:“我白日里出去逛了趟,发现一些事, 你现下可有空——”
现下?
银阑扫了眼暗沉沉的天。
接近子时, 这小混账才来寻他,说是有事?
“再说。”银阑不欲拆穿, 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作势推门。
烛玉又道:“事关黄粱城, 并非虚言。”
过后的短暂静默里, 门口前的高大身影被窸窣落下的雪筛得零碎。
很快, 银阑偏过头。
是锐利含锋的一眼,料峭尖刀般剜来。
“各尽其责,烛玉。”他道,“你该离开了。”
烛玉明白他话里的别意。
他是因在意虞沛的处境才挑起仙师的责任,亦是出于对她的不放心,才会来这黄粱城。
这种将私心放在明处的做法,让烛玉几乎遮掩不住心底的厌烦。
他早该想到,这人被习惯性的快战磋磨了不少耐心,唯独在与虞沛相关的事上,才总会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执着。
着实叫人心烦。烛玉抖落剑柄上的雪,借此勉强平复住心头的躁戾。
“我该尽什么责,似乎还轮不着你来定论。”他笑道,眼中没有丝毫暖意。
话落,门忽然从里推开了。
虞沛的身影出现在狭窄门缝里——她没披外袍,搭在门上的手指不见多少血色。
许是感受到他俩的气息,她的视线缓慢游移着。
银阑让开路,同时解开了大氅的绳扣。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将大氅披在她身上,却见她突然顿停在台阶上。
台阶之下,烛玉与她迎面而对,垂眸看她。
银阑动作一顿,忽斜睨向烛玉,眼神里压着审视,如飞箭离弦。
烛玉却是动也不动。
直到虞沛慢吞吞抬起胳膊,要像往常一样抱住他时,他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囊,往前一递。
那里面的气息比烛玉身上的更为纯粹,瞬间就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毫不客气地抱过储物囊,又转身循着来路回了房间。
一步没停。
房门紧合。
片刻后,里面的响动彻底消失。
银阑紧盯着烛玉,这才开口,质问一句跟着一句——
“那是银弋的储物囊,怎会在你手中!
“你早知道梦行之事?从何时起?在何地?
“那里头装了什么东西,又——”
“银阑,各尽其责。”烛玉轻笑,“我能解决的问题,自然无需你伸手。”
银阑不语。碎雪纷扬,有如银霜覆眉,那眸中又沉着天将明时浮动在山际的暗蓝,使他的神情看着更冷。
良久,他道:“你切莫忘了,我始终为她兄长。”
烛玉笑容渐敛。
“我自然清楚。”
沛沛平日里看着对何物都不关心,实则比谁都要在乎亲缘。
在她心底,只要银阑一日为她兄长,便一日在他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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