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岑潇的余光便瞟到了书桌上的照片——少年时代的陆平川,正冷着一双眼看着她。
江城白家……江城白家也有黑色背景,该不会是……
“不可能。”岑潇自言自语着,快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平川代表陆氏在城南项目里投了不少钱,贺景胜一旦出事,那些投入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岑潇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关键细节。陈献在电话那头还想说些什么,又被办公室外的同事打断:“陈队,局长叫你过去一下。”
陈献应着就站起来,他对岑潇说:“我接下来几天会非常忙,你要顾好自己。”
岑潇答应着,挂了电话,随即拿起陆平川的照片端详起来。
到底哪里不对?她忽略了什么?
她和陈泱泱约定好的计划,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吧?
岑潇正一头乱麻,手机又振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
陆平川给她发了条微信,内容是:岑潇,你在干什么呢?
陆平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十分钟,并没有等来岑潇的回音。
这丫头,干什么去了?
他收回思绪,重新将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上面是一份刚传回来的资料。他将这几页和之前调查岑潇的资料串在一起,来回看了几遍。
在被方倚梅找到之前,岑潇名唤“原潇”,一直生活在城南的一片城中村里,养父母经营一家小吃店。而她十四岁的时候,被方倚梅找到,改名“岑潇”,也就是那时起,圈子里开始有了“方倚梅私生女”的传闻。
可岑潇被接回岑家,这手续前前后后办了快一年。资料显示,手续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岑潇当时卷进了一桩刑事案件,作为受害人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
而这个案件的经办警察,就是刚从警校毕业的陈献。
资料里还附了一张岑潇和方倚梅的 dna 检测报告,结果显示两人有 999%的可能是亲子关系。
他的人办事,向来牢靠。但这些资料里,仍存两个信息盲点:一是岑潇和岑洋的亲子关系;二是岑潇当年卷入的,到底是一起什么样的刑事案件。
岑潇、方倚梅、g 市陈家……陆平川滑动着鼠标,突然想起一些关于方倚梅的传言——二十几年前,这位容貌惊人的选美冠军,曾和 g 市的地产大亨陈乐康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当时她气势如虹,搅得陈家不得安宁,差一步就要上位成功。
如果不是陈乐康的女儿陈泱泱极力阻止,方倚梅很可能就是“陈太太”了。
所以,对陈泱泱而言,当年的方倚梅可是破坏她家庭的“小三”,岑潇则是“小三之子”,她们两人怎么可能合作?
这岑潇该不会是方倚梅和陈乐康的……
陆平川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起身走到酒店客房的落地窗前。窗外的高楼大厦被霓虹灯的海洋笼罩,整个世界光彩照人,可他却无心欣赏。
玻璃窗上映着他的虚影,陆平川却突然看见了岑潇,她的眼神就像只表面温驯的猫,你以为她想撒娇,却没料到她会伸出爪子,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皮肉上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血印。
那血印不怎么疼,却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他摇了摇头,再次拿起手机,手机似乎和主人颇有心灵感应般地振动了一下,他连忙点开,行动间透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急切。
结果,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岑潇的回信,而是一张半裸照自拍。
照片里的 aggie 轻解罗裳,露出精巧的肩膀和深邃的乳沟,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镜头。
可这不知所措里,又透着一股熟稔的谄媚。
她说:川少,咱们什么时候再去飙车呀?
陆平川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索然无味。他指尖一划,发了个巨额红包,接着就把 aggie 删了。
分手总要在雨天
岑潇醒来的时候,窗外有朦胧的雨声。这雨声搅得她一夜难眠,总是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在昏暗的光线中努力睁大双眼,等到自己清醒一些了,才摸过床头的手机。
一看时间,刚过清晨六点。
岑潇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拨通了陈献的手机号码。等待音冰冷且漫长,直到听筒里传来“您所以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机械女声,她才挂了电话。
岑潇看着自动暗下去的屏幕,心想陈献应该是出任务去了。
至于这任务的内容……她思考了一会儿,又点开贺景胜的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景胜哥早,我今天没安排,去找你吃早餐好不好?
涂着蔻丹的指尖轻点发送,信息“呜”的一声就传了出去,可岑潇知道,自己大概是不会收到贺景胜的回信了。
透过没拉紧的窗帘,岑潇看见细小的雨丝打在玻璃上。都说分手总要在雨天,她这也算卸下“贺景胜的小三”身份了。
可岑潇并没有感到轻松,她今天还有其他计划,只是现在就出发有些为时过早。她盘算着时间,重新躺回床上,意兴阑珊地刷起了微信朋友圈。
这会儿天还没亮透,朋友圈里多是昨日半夜里留下的“推杯换盏”和“深夜鸡汤”。而温梓涵从来都不会让岑潇失望,她照例晒了个九宫格,各种自拍中状似无意地露出一些奢侈品的包装盒和购物袋,这些都是岑潇昨天在西餐厅里见过的。
而九宫格里的第五张,是她嘟着嘴、捧着脸,看似在和镜头亲吻,实则是在秀手腕上的一块表。
岑潇认得这块表,上个月才上市,全国数量不过个位数,价格比她那只稀有皮铂金包高得多。
她认真端详着这张照片,像是在数表盘上有几颗钻石,实际心思早飘到了那日的贺家晚宴上。
在书房里,她和陆平川挨得那样近,他捉着她的手,说要把自己的腕表送给她。爵士酒廊的香水尾调浓郁悠长,缱绻又缠绵地萦绕在两人之间,钻进她的鼻腔,渗透她的皮肤,甚至穿越了虚无的时光隧道,激得此刻的岑潇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