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2)

岑潇腹诽着正要开口,又听余香说道:“可是我觉得,你妈咪的这个想法不对。”

岑潇神情一顿,脸上的惊讶是彻底藏不住了。她小口微张地看向余香,心想这位陆太太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余香似乎对她的表情很满意,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平川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了,他从小缺乏生母的管教,性格有些乖张也很正常。我把他视为己出,但他对我很有敌意,不愿意和我亲近。”

她说着,十分无奈地笑了一下,“岑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做继母的,对继子那是打不得、骂不得。话说得稍微重一点,都会被人编排‘黑心肝’‘没良心’。所以……哎,平川也就养成现在的个性。我看着现在的他,也常常觉得后悔。我总在想,如果我当年狠心一点,不要那么在乎外人对我的看法,或许今天的平川也能和星河一样优秀。”

余香说得语重心长,这语重心长中又夹杂着明显的愧疚,全然一副“天使后妈”的做派。

可岑潇听着,只想发出几声冷笑。

她终于明白,年轻时的余香为什么可以拿影后了。

此刻,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嘲讽的念头,体谅地笑道:“陆伯母不用太愧疚。平川哥哥每次和我说起您,都是十分感激的。他总说,都是因为您,他才有了‘家’的感觉。”

这是句多么真诚的奉承话。可余香却愣住了,她将信将疑地看向岑潇,一点儿都无法想象,这是陆平川会说的话。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只笑:“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个好女孩。”

她说着,又把支票往岑潇面前推了推,“外头有些关于你的传言,我和你陆伯父都是不信的。我了解你妈咪——有她那样一个亲妈,你还不如没有。这方面,你和平川一样可怜。你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或许是老天爷有意安排的。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你呢,乖巧懂事,说话也讨人喜欢。从今以后,有你管着平川,我和他爸爸就都放心了。”

余香这些话,说得实在动情。可岑潇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挤出两行热泪,只能佯装出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对余香说道:“伯母真是咽苦吐甘,您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一定会转告平川哥哥的。”她说着,又瞟了眼支票,“那这支票是……”

“平川很好,你跟着他不会受委屈,只有一点……”余香说着,叹了口气,“他和星河不一样,虽然手里有他妈妈留给他的股份,但毕竟不是继承人,以后大概也不会进董事会。这张支票,就当是我给你的补贴。”

岑潇瞪大了眼睛,看似在强忍眼泪,实则是在控制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

五百万?和陆氏集团的日进斗金相比,算个屁?

岑潇这么想,但她没有这么说。她挑了挑眉,只道:“其实,现在就说继承人的事……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了?我看星河一心想从医,好像对陆氏没什么想法。他如果不当继承人,那继承人自然就是平川哥哥了呀。”

她说着,神情坦荡地望向余香。而后者没有接话,只是定睛看住她。

“星河还是个孩子,对很多事都不懂。”余香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未来要从事什么工作,和什么样的人结婚生子,才能保证他一生富贵、前程无忧,他又怎么会懂我们做父母的用心良苦?”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岑潇脸上划过,“他年纪小,目光短浅,容易被那些徒有其表的美丽迷惑,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岑潇闻言,面露难色,可心里却在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您就演不下去了?

这个余香,不仅擅长捅软刀子,还喜欢说话只说一半——方倚梅反对岑潇与陆平川在一起,那是因为她的目标是陆星河;而余香把岑潇约到这儿,苦口婆心地要她和陆平川好好相处,无非就是怕她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和陆星河牵扯不清。

她也是不容易,为了说这些,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这事……是不是轮不到我和您讨论?”岑潇说着,语带为难,“星河要不要当继承人,您能替他说了算,可平川哥哥要不要当继承人,我不能替他说了算呀。”

“你怎么不能替他说了算?”余香抢白道,“你很聪明,应当知道,男人嘛,最抵挡不了就是枕边风。”

岑潇听着也笑了——余香句句紧逼,她句句转圜,两个人还是把话题聊到了这儿。

再看此刻的余香,尽管脸上还有浅笑,可方才那幅慈母的模样已经不见了,眼角眉梢里都是收不住的老谋深算。

岑潇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那张支票打量了一会儿,随后将它收进包里。余香看着,立刻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可岑潇是“孺子”吗?她从来就不是。

只见她拉好皮包拉链,对余香盈盈一笑道:“为了开这张支票,您还特别找了个壳公司,财务章和法人章都有,也是十分用心了”

她说着,见余香的表情不出意料地变了,于是继续道:“可这区区五百万,实在是配不上您的用心。这张支票我先收下了,就当是个定金。伯母不妨再考虑考虑,自己的‘用心’到底值多少钱?然后,您准备好赠与合同,我带上律师,咱们再走一趟公证处,那才算皆大欢喜。”

你陪我们逍遥一晚上,要什么没有?

“你说什么?余香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

毛娜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岑潇点了点头:“对,你说奇不奇怪?”

此刻,b 市的天已经全黑了,岑潇正坐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她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两手忙着拆冰棍的包装。

毛娜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这倒和店里打听到消息对上了。”

岑潇将冰棍抽出来舔了一口,又道:“展开说说。”

“我交代过店员,这几天特别注意和余香有关的消息,结果还真有。”毛娜说着,不自觉地压低音量,“据说这个余香嫁进陆家以后,就性情大变了。从前,她也算个爱出风头的女明星,可变成‘陆太太’后,就彻底淡出社交圈了。不仅拒绝参加社交活动,就连平时的头发养护、美容购物,都是请专人到陆宅去服务的。”

岑潇听着,咬了一大口冰棍在嘴里,冰凉的感觉刺激了牙口,也刺激了思绪。她龇牙咧嘴地嚼着冰棍,忍不住在想:女星嫁入豪门,淡出公众视野的不在少数。但余香的这些操作,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越是这么藏着掖着,就越说明她有问题——

除了最直观的血液,一个人的唾液、毛发和皮屑,都包含了 dna 信息。

她不在外面用餐,甚至不在外面剪发,美容和购物,可见她非常在意自己的 dna。

岑潇想了想,道:“看来得采取点儿非常手段,才能拿到她的 dna 了。”

毛娜应了一声,又问:“你在吃什么?冰棍吗?”

“是啊,”岑潇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冰棍嚼碎了,才口齿不清地说,“这天越来越热了。”

“你还敢吃冰棍?你不是怀了陆平川的孩子?”毛娜在电话那头揶揄道,“孕妇要少吃凉的。”

什么鬼?岑潇一听就愣住了,反应过后问道:“温梓涵和你说的?”

“是啊。”毛娜说着,语气十分无奈,“她三天两头地往店里跑,哭哭啼啼地说你抢了她男朋友。这下好了,连孩子都怀上了。”

岑潇听着,满头黑线,她问毛娜:“你不会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