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潇惊诧地抬起头,便见陆平川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姿态闲适地好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余香和这个公司有关吗?
似是猜到岑潇的疑问,陆平川问她:“你知道顶峰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岑潇回道:“谁?余香吗?”
陆平川摇了摇头:“是方倚梅。”
汤匙哐的一声砸进碗里,岑潇反应不及,一口粥直接呛进气管。
她抽张纸巾捂住嘴,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面红耳赤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陆平川伸手过去,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说:“岑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可方倚梅的日常开销只增不减,你猜为什么?”
在岑潇惊诧的眼神里,他复述了 k 查到的信息,又分享了自己的猜测,最后道:“端掉顶峰,可以同时打击方倚梅和余香,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岑潇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些信息。少时,她提出了和 k 一样的疑虑:“端掉顶峰,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晚,她打电话给他,提供了顶峰文化的线索,只是期待他查出一些和余香有关的蛛丝马迹,进而达到将余香赶出陆家的目的。
可端掉一间公司,那就是另一种量级的任务了。
“我知道。”相较岑潇的一脸凝重,陆平川很是轻松,“所以,我来找你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
岑潇迎向他的目光——眼前的男人,嘴角勾着懒散的笑,眉目间却是十足的坦荡。在这坦荡里,她看到了温柔的信任。
一时间,她迷惑了。
我们这次,也试试这招吧
为了消解这股疑惑,岑潇选择转移话题。她思忖片刻,冲陆平川问道:“你觉得,余香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平川微一挑眉,正色道:“是一个巧言令色,善于做场面功夫的人。”
岑潇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最近有点沉不住气?”
先是私下约她见面,给了她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接着,又被她挑衅,着急忙慌地来文华酒店赴约。
“应该是星河要当医生的决心刺激到她了,而你的出现,又加剧了她的不安全感。”陆平川说着,看向岑潇的眼神高深莫测,“无论你是不是有意撩拨陆星河,他都对你十分动心。自己苦心培养多年的儿子,既不做接班人,又看上一个出身不显的女人,如果我是余香,我也沉不住气。”
见陆平川说得头头是道,岑潇连忙笑道:“我哪儿撩拨陆星河了?你看错了。”
此刻,小桌上的餐食已经半凉,热气稀薄,就像岑潇对陆平川的坦白:虽然有,但不多。
“不说这个了,”他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切牛排,“说回顶峰——你有什么办法?”
见陆平川不再追问陆星河的话题,岑潇松了口气。但她没有马上回答他,而从床头摸过自己的手机,点进了热搜榜。
距离 loun bar 的闹剧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了,可热搜榜上却十分安静。就连 b 市的同城榜上,都没有半条和余香有关的消息。
“你之前说过,陆建业是个惯会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她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如这次,我们也试试这招吧?”
她说着,上身越过半张餐桌,探向陆平川。看着她略带雀跃的眼神,陆平川也不由得情绪上扬,冲她问道:“具体怎么做?”
“余香既然沉不住气,”岑潇说着,冲他比了比手机屏幕,“那我们就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所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热搜界面,陆平川回道,“你想把今天在 loun bar 发生的事情,顶上热搜?”
“对。”岑潇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但热搜上不能只有余香‘知三当三’的往事,还得有些捕风捉影的‘黑料’,暗指她行为不正,违法犯罪。”
她边说边思考,还不自知地歪着脑袋,眼神颇为狡黠。陆平川看着,忍不住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头。
岑潇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半寸。
而陆平川的神态却很自然,只见他从善如流地拿出自己的手机,问她:“那我找个水军公司?”
说罢,他按下一串号码,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可是,我们如果想要坐收渔翁之利,那就得有两蚌相争。除了余香,另一‘蚌’是谁?”
“你先别着急打电话,”岑潇说着,捉住他的手腕,“我来安排。”
半个小时过去了,陆平川的酒店套房里,又多了一个男人。
陆平川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地打量着他——这个男人穿着普通,五官普通,身材普通,有着一旦置身人海,就绝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外形。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男人,此刻正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与岑潇脑袋挨脑袋地凑在一处,两人低声商量着什么,眼神交流中满是藏不住的默契。
这个岑潇,身边到底有多少个他不知道的男人?
陆平川斜眤着他们,轻咳一声:“潇潇,这位是?”
“啊?”岑潇抬眸,快速地回道,“你等一下。”
得,眼神和语气一样潦草。
陆平川站起来,踱步到两人身后。
周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陆平川对自己微微一笑,嘴上却在问岑潇:“潇潇,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岑潇的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只蹙着眉,伸出手比了比周南:“这位,周南。”接着又比了比陆平川,“这位,陆平川。”
周南当然知道这是陆平川,只利落地伸出手,礼貌地说道:“你好,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