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2)

卞景和摇摇头,表示自己愿意听从扬的安排。

“很好。接下来我要把你从梦中唤醒。这会非常、非常痛苦,包括整个手术过程,你需要尽力忍受。”扬的紫眼睛里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担忧。

“请开始吧。”卞景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好。但我要再次提醒你一遍,这个过程不大好受。”

“嗯。”

下一刻,卞景和回到了那种可怕的状态中。

耳边响起尖锐的、模糊的嗡鸣,几乎要扎穿薄薄的耳膜,直接插入柔软的脑浆里。

眼前见到的一切再次异变,墙面上长出了五颜六色的异形花草,如同密密实实的厚毯子,牢牢覆盖在上面,并且不断地扭曲、生长、旋转,交配、繁衍、死亡,细小的眼睛和嘴巴全部对准了自己,仿佛无数新的漂浮生命。

恐怖的画面在正常世界的图景中一帧帧闪现,如同顽固的附骨之蛆。

卞景和再次回到了深空。

他原本安静而无知地站在一层“保护板”或是“安全网兜”上,眼睛里只看到人类世界的表层图景。然而这一瞬间,落脚点被抽走,整个人坠入了无法预知的深渊。

他没有勇气,没有那种令人称羡的巨大勇气,去凝视这全新的一切。

碎裂

癫狂

溃散

“嘘……嘘,马上就要开始了,放轻松一些。”一道美妙冰凉的嗓音从某个未知点钻进来,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唔。

有那么几秒,意识突然进入了一种罕见的平静与荒芜。

但很快,更加可怕的痛苦就从脑部传来。

那种绝不亚于抽筋拔骨的痛苦让卞景和意识到,有什么人正在割开自己的身体,在那些白花花的脑浆里翻找搜寻,而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毫不留情地从体内剥离。

也许是自己喷涌而出的动脉血,也许是什么紧贴着皮肤的黄色脂肪层,谁知道呢?

但那一定是比这两者都要重要的东西,比它们都要与身体、与灵魂紧密相关的东西,更加缺一不可的、无法分割的。

卞景和恍惚间认为自己在尖叫,那似乎是一种尖利凄惨的哀嚎,但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叫,或者说,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张开过嘴巴。

那种要命的痛苦正在摧残他。

很难用言语来描述这种感受。身体与灵魂内,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正在被一步步分割,这种体验实在是难以概述的。

如果用人类的语言,用卞景和在前二十几年人生中学到的那点浅薄的描述性技巧,他只能说这是痛苦,可怕的痛苦,难以描述的痛苦,无论再怎么叠加词汇也无法准确形容的痛苦。

哪怕他把自己碎裂成一片片,痛苦也不会随之结束。他的每一根残存的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束血管,都会持续不断地在强烈的痛苦中煎熬,直到变成更小的一片片,变成灰烬,变成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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