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肮脏?
反叛的刀剑男士吗?
亦或是……自己手下那几振由于命令、由于被抛弃,因此只能迫不得已地进行这种工作的刀剑?
审神者说不出那一幕为何会让自己心中大恸,从此以后,她虽然明白监察番队是一道保障,但她却再也无法正视这道所谓“审神者及其刀剑男士的保护政策”的安全栓。
普通的公职人员尚且如此,那些战绩漂亮的家伙又会怎么对待那些刀剑?
再稀有的刀剑男士,对他们而言或许也不过就是一件珍稀一点的物件罢了。
“叁日月先生,我们快些走吧……”对于仍残余着少女心性的审神者来说,监察番队这等存在太过遥远,她同情那些刀剑男士,却又避之不及。
她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那振或许在等待他的人类上司的膝丸:“不要再看了,反正……也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努力地去爱护着本丸的每一振刀剑的她,与这些事情是不会有任何牵扯的。
立于时空间隙之中的商店街迎来了一场短暂的雨。
这种间隙本应该是没有具体的天气和日夜的,但是由于审神者的入驻,各色充沛的灵力支撑起了万屋街道上的四季变换,晴雨雪雾,如同现世那般有了生机。
膝丸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知是否是被调侃像蛇的次数过多,他的五感似乎比其他的付丧神更加灵敏。
他嗅到了他平日里最常闻到的香味,现代科技发展下的香氛产品的香气,比他所知的那些口胭熏香要更加持久。
障子门被拉开,穿着妥帖制服的人类女性像是知晓他会一直等待那般,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笑容里是藏不住的疲惫:“膝丸。”
个头要高出他的拥有者许多的太刀稍稍倾身,随后在直起身子的同时,伸出手谨慎地搀住了她被包裹在西装袖管下,打着绷带、无法自然活动的右臂,另一只手接过她完好的左手提着的公文包。
那是她前天在执行肃清工作时受的伤,他成为她麾下的家臣还差两个月才满一年,源氏刀本是好斗之刃,膝丸在工作时的气势太过凌厉,人手不足的窘境放在他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发泄出心底里某些阴郁的思绪。
譬如被抛弃,譬如不知向谁诉说、也不愿意低头诉说的茫然,以及,并未在心底里完全承认的家主。
因此,膝丸不慎在工作时产生了疏忽,让她的身旁漏出了一丝破绽,反倒是她为了掩护自己,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刀。
这是失职,是作为同僚的失职,更是作为不称职的家臣的失职。
身为源氏重宝的傲气让他不愿称非审神者的孱弱女性为家主,但他同样亦没有做到家臣该有的忠效。
“……家、……姬君。”薄绿发色的太刀低下了头,右侧蒙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雨雾的偏长前发垂下。
“让你久等了。”女性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期期艾艾挤出来的称呼,看了一眼他带有湿意的头发,用左手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他,“刚才下雨了?”
“小雨。”膝丸接过,心不在焉地随手擦了擦头发,视线仍然落在她手上的那条胳膊上,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道谢,“啊……万分感谢,姬君。”
“怎么突然用敬语。”她笑起来,不过她没有去深究原因,反而是指了指手中的公文包,示意膝丸打开看看,“这次有多余的收获。”
“我上次申请了好久的东西总算批下来了。”她看着膝丸打开公文包后微愣的脸色,目光也一同落在里面的几个特殊礼札和一迭书信纸上,“膝丸有烦心的事情吧?”
“虽然不知道你的具体苦恼是什么,但是我也稍微了解过审神者那边的做法……所以这个是专门给膝丸的。”她说道,“也当做提前庆祝一起工作一周年?”
“因为在时之政这边直接工作,所以道具有些不同,不过使用方法都是一样的。”
她开玩笑道:“还有信纸,这个就完全是审神者那边的传统了……你的话,想写就写,不用写给我也可以的。”
一直在她面前都是肃着脸的太刀难得神情茫然地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我明白了,姬君。”
他把公文包合上,拉起她的袖子检查了一边伤口后,搀稳了她,扶着她往用于传送的鸟居方向走去。
“虽然并不清楚你要等的那个人是不是现在这位小姑娘……不过,认出你就足够判断前来的一定是监察番队的人了。”
叁日月轻轻抖了一下右手的手腕,刀锋一正,凛然地把源氏太刀弹开。
“是吗。”膝丸后退少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如同想起什么一般笑了笑,竖瞳和虎牙让这个笑看起来杀气四溢。
他说:“那我不能,再给她多添一次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