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焦有有垂下眼,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托住手肘的左手无意识地越攥越紧。
她有紧张或者思考时会掐着什么的习惯。
“今天预约见您的人里面没有‘逢时’这个名字。您是要找谁吗?”
话音刚落,对面很明显陷入了短路的状态。
一秒,两秒。焦有有心底里掐着秒,试图让自己冷静,可她越来越不稳的呼吸从话筒里传了过去。
对面大概是察觉到了。
“没事,你接着工作,我打错了。”他说道,恢复成某种交代工作的口吻,听起来颇有点安抚的意思。
焦有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条件反射地从嗓子里颤出来:“您辛苦了。”
通话结束。她放下手机,坐回座位上处理工作。
手肘处传来隐隐的痛意,焦有有拉上衬衫,肘部薄薄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几道指甲印。
下班前,她拿着日程表去问安排,离开前不经意地低下头,留意了一下总裁办公室里面的垃圾篓。
arabica的纸杯倒扣在篓底,堆积在下的纸类垃圾洁白干燥。
看来是喝完了。
第二天,她在平常会去送咖啡的时间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往裕然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放上了一杯咖啡,杯柄朝他。
她在茶水间冲咖啡时想了很久,最后根据自己能够接受的口味,用镊子祛取出叁颗方糖。
如果他问了为什么这么做的话,如果他再一次回到会在无人时唤她“有有”的原点的话——
而裕然什么也没有说。
他叫她秘书,焦秘书,偶尔连名带姓是焦有有。
唯独没叫过“有有”。
家中顶灯啪地打开,刺眼的亮度让方才适应了昏暗路灯的眼睛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这种酸涩感将淋湿了的焦有有拉回现实。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足够熟悉一个人,短到不足衡量交付信任的天平该倾向何方。
她走进浴室,脱下为了下楼送毛巾而随意穿上的外套。
夏季闷热,刚才不足十分钟的对话便让她出了汗。贴身的t恤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内衣的轮廓,脖颈上流下的汗水濡湿了她胸前的一小片布料,形成一个小小的、容易引起异性遐想的漩涡。
焦有有蓦然想起裕然在雨中拉住她的脸。
雨雾很大,她那时正眯着眼努力辨认眼前鸣笛的车辆,估摸是见她没反应,驾驶座上的人气势汹汹地推开了车门,迈进雨里,叁步并作两步到自己跟前,扯住了她的手腕就往车后座带。
英俊得接近盛气凌人的半狼奔在雨水的冲刷下塌了不少,裕然力气有点大地往脑后薅了一把,将她塞进车后座后,用这么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个瞬间焦有有瑟缩了一瞬,某个画面与现在的场景重迭,只不过下一秒眼前的视线就被裕然脱下来的西装外套盖住。
“穿上。”
语气不怎么好,但行为非常绅士、体贴。
淋浴头冲下来阵阵温水,水蒸气氤氲。热水流过身体的感觉舒适得让人安心,寒冷时会让人产生回到母胎的错觉,有种轻飘飘的安全感。
焦有有掬了一捧水在掌心,随后闭着眼浇到脸上。
热水覆盖过一小时前被雨淋凉了的脸,焦有有又盛了满满一捧,再度淋到脸上。
热水从鼻尖低落,微凉的泪从眼眶流下,她呜咽着哭了出来,越是想要拼命制止,却无法控制身体颤抖的本能。
她不知道他是谁。
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