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你身体好点了吗?”
同学人很好,惦记他是个“病患”,给他带了小礼物。
那是一条小鱼,迷你体型,只有小拇指指头那么点大小。不知道具体品种,反正长不大。
小鱼装在一颗有水、有空气的密封球体中,圆球上别了链条,稍微挤压下就能卡进书包拉链。在包上挂一条小鱼的行为十分酷炫,颇受孩子们的喜爱。
黎星川对着这条橙红色的小鱼爱不释手,对着夕阳看了又看,心情雀跃。
可他知道,一旦被母亲发现,它是活不下来的。
儿子的隐私,对于黎淑惠而言形同虚设,他又很难把小鱼藏起来。
他想把小鱼送给别人。
明天告诉同学这件事,好好道歉,希望得到朋友的理解。
黎星川捧着小鱼走了好一段路,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脚步。
因为围栏小平台上放了一隻剪开的塑料瓶,里面有水,底下是泡发了的彩色海绵宝宝,大概是路过这里的小孩子留下的。
再往屋内看,巨大的落地窗边,有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皮肤极白,下巴尖,穿一身睡衣,安安静静站地在那里,望过来的一眼毫无情绪,如同抬头看见树叶那样寻常。
隔着小院和窗,他看起来很远很远。
黎星川愣了会儿。
他不认识这个人,不过附近两所小学都是今天春游,而对方在家穿着睡衣,大概是真的生病了,没能去成。
同病相怜感油然而生,黎星川费劲地打开包装,把小鱼倒进半瓶里。
“这个送给你。”他对男孩笑了笑。
对方没应答,唇角平直弧度都没变。
暮色攀附琥珀色的眼珠,眼底晕成淡淡金色,他像一个长相精致却没有丝毫生气的娃娃。
黎星川把瓶子转移到门边,确保屋主一开门就能看见,抬头看了眼门牌号,启程回家。
第二天放学,他故意路过这户人家,想看看小鱼有没有被收下。
很遗憾,并没有,透明塑料瓶还是放在门口。
位置却挪过了,瓶底垫高,不像是完全拒绝。
黎星川心生茫然,拿不准主意,又透过栏杆去找那男孩的影子。
这次,对方站在二楼阳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我可以来看它吗?”他再次试图交涉。
又失败了。
那人仿佛根本不会开口。
黎星川是个缺筋的小孩,钝感,擅长苦中作乐,也正因此没有被黎淑惠折磨到抑郁发疯。没回话就是没拒绝,他第二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