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小时候送给季望澄的东西。
每一件,略一思索,都能说出来历。
比如这个小鹿储蓄罐。那时候,他一度认为自己会被黎淑惠掐死,因为黎淑惠总是说“我要带着你一起去死”,以防万一,储蓄罐是他送给季望澄的“遗产”。
现在回忆起来,其实是有点好笑的。
黎星川又翻开相册。
笑容凝固在脸上。
季望澄家的保姆是不错的人,对小孩子很温和,时常给季望澄拍一些照片,既是向季望澄的父母汇报,也是珍贵的成长记录。
这本相册中,全是他们双人的合照。
可是……
每一张季望澄的脸,都被撕掉了。
看轮廓,要么是用笔戳出一个个洞,要么是直接用小刀划烂,似乎是恨极了。而旁边的幼年黎星川,倒是被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
此举的恶意,令人胆战心惊。
“季望澄!”
黎星川喊了一声。
对方像竖起耳朵的猫,轻盈而迅速地走过来,蹲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他问。
黎星川指着照片,一言难尽:“……这个,是谁弄的?”
季望澄:“我。”
黎星川:“我是说,谁把你的脸划掉了?”
季望澄停顿几秒,再次重复:“我。”
“你?”黎星川难以相信,“为什么啊?”
季望澄反问:“不可以吗?这是‘我’的东西。”
黎星川:“可以是可以……但是,很奇怪啊。”
季望澄:“哪里奇怪?”
“你是觉得以前不好看吗?”黎星川欲言又止:“哪有人这样,呃、就好像,你很恨自己?……”
季望澄观察他的表情。
良久,他问:“是的。你可以把‘我’和以前的我分开吗?”
黎星川:“……什么意思?”
季望澄冷冰冰地回答:“字面意思。不要把我和他混作一谈。”
黎星川:“……”
他惊呆了。
在他看来,哪怕从前的自己不尽如人意,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不打算否认那个曾经弱小的‘闪闪’。
一时之间,黎星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佯装中二,正想着怎么用一个比较好笑的梗接话,在看到季望澄的表情时,骤然失声。
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