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澄呆了几秒钟。
那个「雪」字,怎么看都像抽象的「雷」,不过他是个合格的闪厨,无条件听从一切黎星川的鬼话,半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下雪。」
「都怪我太笨了。」他说,「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想到的。」
黎星川原本都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然而对方如此卖力吹捧,叫他不好意思起来,伸出手指搓了搓侧脸。
「……咳、也不怪你。」
季望澄一本正经地解释:「很抱歉,没办法下雪。」
黎星川:「?!」
黎星川:「你不是天气之子吗?能操控天气的那种?」
季望澄不懂这个梗,根据字麵意义理解了一下,老实否认:「我不是。」
黎星川:「那如果下雨了,你能让天晴回来吗?」
「……不能。」季望澄说,「隻是施加负麵影响。」
受「天灾」磁场的影响,湖水、河水蒸发速度变快,水汽急速浓郁,周边的乌云迅速向玉城上方靠拢,由此,季望澄每次控製不住情绪就容易下雨,但这并不代表他能随意操纵天气。
解释完,季望澄望向他,表情中有一丝生怕被责备的忐忑。
「……我是不是很没用?」
任意一个超能中心的成员看到他这幅状态,大概会露出白日见鬼的惊悚表情,心脏不好的直接一闭眼睛晕过去。
唯一一个用灾难等级命名的人类、行走的人形天灾、组织每一年的财政赤字元凶……恐怖大杀器自称「没用」,其凡尔赛程度堪比马o悔创阿里,这朵凡尔赛还是带刺的玫瑰,能把人扎死。
但黎星川拖长音,「哦」一声,拍了下大腿:「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
季望澄:「嗯。」他试图罗列出自己的一些优点,「会的也不少,而且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
黎星川:「没关係,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我也很厉害的。」
季望澄一顿,顿时卡壳,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睁着一双稍显茫然的眼睛,像大脑宕机的机器人。他的cpu被三言两语烧成灰,找不回原来的内存,好半天,才僵硬地点了下头。
「……哦。」他说。
他很冷静地盘腿坐在床边,轮廓清晰,神情冷淡,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酷形象。
然而,小黑却变成了一滩发疯的刺猬球。
【嘿嘿!】
【闪闪!】
【闪闪!闪闪!】
【喜欢闪闪!】
……
黑影抱住黎星川的手腕,蹭了又蹭,发出「啵唧」、「吧嗒」的声音,好像在亲亲舔舔,黎星川被它弄得难受,费劲把小黑弄下来丢到边上,它冲回来,再丢一次,又冲回来,烦不胜烦。
当黎星川第五次推开它的时候,这颗黑色的小牛皮糖终于让步,退而求其次,缩到他的手掌下,用小触手勾着黎星川的手指摸它自己,触感冰凉绵软。
「它怎么这么像狗啊?」黎星川感嘆。
季望澄还在走神,双目放空,没回復。
小黑很喜欢哄他开心,变化形态,一下子变成流动的液体,一下子变回圆滚滚的球,伸缩自如。
「对了。」黎星川说,「它把其他的影子吞噬了,没关係吗?」
季望澄表情仍然是呆滞的,嘴上回道:「没关係。」
黎星川放下心来,用食指戳了戳这个偷吃同事的小东西。他试着去理解相关机製,费劲地思考,依然一知半解,这实在太超出认知范围了,思索半天,倒是成功想起季望澄的变态行径来。
突然之间,一点就通。
「你之前偷偷溜进我房间门,就是靠影子吧?」他问。
季望澄沉浸在幸福的恍惚中,「闪闪保护我,闪闪保护我。」他一次次地反刍,仔细品味,脸上露出一点似有若无的微笑来。这种状态下,一个撒谎水平本就拙劣的人,根本别想藏得住事,他浅笑着说:「是。」
黎星川:「?」他肘了季望澄一下,「你笑什么?」——居然还敢嬉皮笑脸?
季望澄回过神来,像是从天堂骤然被拉回现实世界,他没太听清黎星川说的话,不过观察对方的表情之后,他立刻做出判断,并选择最适配当下语境的回復,诚恳道:「对不起。」
黎星川追问:「那你是通过门缝进来的?还是钥匙孔?」
季望澄:「空调洞。」
黎星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想了想,墙上确实有个圆洞。
「你打洞就为了这个?」他问,「门缝太挤进不来?」
季望澄否认:「门缝也可以。」
黎星川:「啊?那为什么是空调洞?」
「你睡觉之前反锁门,是不想别人打扰的意思。」季望澄认真解释,「我如果从门缝进来,是强盗行为。」
黎星川:「?」
变态也讲基本法?
他又一次因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惊呆,但竟然一点都不意外,扯着嘴角冷笑,抬起手敲季望澄的脑壳,地上的小黑也连带着遭殃,被一巴掌拍成黑乎乎的饼子。
黎星川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偷窥。」
季望澄说「好的」,语气诚恳,八成不会改;小黑从饼子「噗」一下变回圆球,以为闪闪跟它玩游戏,高高兴兴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黎星川拳头痒了,恨不得一人再来一下,除了扣分,他目前确实没有行之有效的製裁手段,他刚抬起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郑远】:闪闪,这周末有空吗,跟爸爸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