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川的动容,隻持续了短短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关掉电视,上楼。
季望澄们整理自己的房间隻用了不到五分钟,他的东西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拖拉那么久。
黎星川猜测他可能遇到了一些情况,比如纠结某样物件的摆放,因此前去帮忙。
他进门的瞬间,七个季望澄齐刷刷地望过来,像聚光灯凝到最中间的哪一点上。他们身体绷直,麵无表情,肢体像机器人一般僵硬,关键处仿佛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仅那么一眼,黎星川产生笃定的想法——这人背着自己干坏事了。
刚看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真有进脑子吗?
黎星川:「怎么了?」
季望澄:「没什么。」
黎星川狐疑:「真的吗?」
季望澄:「真的。」
他们一齐点头,试图用最诚恳的眼神博取黎星川的信任。
然而,越是造作掩饰,反倒越凸显他们的可疑。
七个季望澄连环组成一道铁壁,黎星川走过来,他们便如同摩西分海般散开,为他让出容一人通行的宽窄。
黎星川在卧室内巡逻了一圈,东西都放好了,位置相当趁手。
季望澄甚至对他的小物收纳习惯了如指掌,第一格床头柜放现金、证件和重要的文件,比如录取通知书;第一格放置别人送的小礼物,比如手写明信片和糖果。
了解到这个程度,其实相当古怪,好像他到处都翻过似的,处处熟悉,因而能一比一完美復刻出来。
哪怕神经大条如黎星川,也从这一行迹中发现奇怪的窥伺感。
他转过头去,眉毛微微皱起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季望澄们看。
他们更忐忑了,双手背在身后,视线乱瞟。
恐吓的心理战术相当好用,几分钟过去,黎星川从他们肢体语言中读出明晃晃的破绽。
一个人的重视是藏不住的,火灾警报拉响时,某人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奔向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在黎星川的压力注视下,他们围绕着衣柜,用后背将柜门挡得水泄不通。
黎星川起身,摆了摆手:「让开。」
季望澄:「闪……」
黎星川心想果然有问题,问:「你在我衣柜里藏了什么?」
为防止他们趁着谈话间隙毁尸灭迹,他迅速走过去,拨开挡在前麵的心虚小季,「唰」一下拉开衣柜门。
开门之前,黎星川想好了最坏的可能性,比如说六个季望澄合力杀了一个,把尸体藏在衣柜里——
但是,什么都没有。
衣服迭得整整齐齐,边角四四方方,橱柜内干净而规整,散发着清淡的洗涤剂香气。
外套也抚平了每一丝褶皱,安好地挂在架子上。
黎星川高悬的心轻轻落地。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季望澄反正一直都不太正常,倒也不用把他的每一种行径都幻想得如此恶劣。
可能他们刚刚打了一架,怕被他发现打架,所以才格外心虚……
这么想着,他准备关门。
在关上衣柜前,他摸了一下浅色风衣的袖口。
袖口有一小段扣带,扣绳之前鬆开了,总怕那粒纽扣掉下来。
黎星川碰到风衣的剎那,一切都变了,和平假象破碎,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原本完好无损的风衣袖子被割了一刀,半截衣料垂盪下来,摇摇晃晃,很是可怜。
黎星川:「??」
怎么回事?
他很快联想到先前几次不妙的经历,电光火石间领悟了什么。
于是,一件件衣服,都碰了一遍。
一格衣柜里一十件衣服,10件有破损,像是撕扯出来的伤痕,因为破得太厉害,有种莫名的艺术感。
黎星川:「……」
还没等他发话,季望澄们齐声道歉:「对不起。」
「不是故意的。」
「是他们要跟我抢。」
「给你买新的,买十件。」
「都怪他们。」
「我知道错了。」
……
趁着黎星川在楼下看电视的功夫,季望澄们为了争抢几件衣服大打出手,并且成功把脆弱的衣服弄成破抹布。
黎星川无语。
他没往更痴汉的方向幻想,隻觉得季望澄们可能是为了迭衣服权打架,毕竟他们就是那么一群幼稚玩意。
片刻后,黎星川忽然想到什么:「等一下,我记得我好像……」
从以前到现在,他不止一次地丢过衣服。
丢袜子是很常见的,一双袜子先变成一隻,再完全找不到,就像airpods用到最后隻能剩下air一样,这是宿命般的消失。
但丢衣服,且不止一件,就有点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