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盯着身下的人,喊了一声:“钟煜。”
话音落下的刹那,钟煜眼下红得染开一片。眼眸中晃着如鸽血石般的水光,神情茫然又收紧,徘徊在醒与不醒的边缘。
沈怀霜低头看去,发丝乱了少许,眼底难得染了分焦灼。他姿态如旧,衣冠乱了,束冠后的垂坠晃动。
他没抽开手,忍着疼,又唤了一声:“阿渊。”
他是无尽夜色中的雪光
“阿渊。”
这一声之后,又无回应。
身下的少年忽然睁开眼睛。
那双眸子里像染了化不开的墨。
沈怀霜曾见过无数凶刀,其中有一把浑身同黑,仿佛无穷无尽的黑夜。那把刀的名字加“不嗔”却是犯尽了嗔怨,屠戮满城,那种凶光,只一眼,就无法让人忘记。
与钟煜对视不过刹那,那目光太凶、太过锋利,正像那把染了血的凶刀。
钟煜陡然欺身上前像跃起的黑豹,像随时要把谁的血管咬穿。他扑过去时,把沈怀霜攫取在自己怀里。
沈怀霜朝后倒去,失重的感觉是令人恐慌的。
他由钟煜抓着自己,坠了下去。可坠落之前,他反拉住了钟煜。
噗通——
岸上,弟子的惊叫声被头顶上的水流覆盖,水流汩汩从头上涌来,四面八方,满是压迫感。
耳道里。
眼皮上。
清透的水流沉沉覆压,冰冷地蹿在四肢百骸。
水压大到耳膜都是抽丝般的痛。
他们抓着彼此,无尽地跌落时,拼死地依靠在一起。
天青色衣衫与黑衣飘荡,他们拖拽着像是两只撕咬的动物,指节纠缠在一起。
手腕上殷红的血迹像是一条深长的红线,血迹随水流淡去,水流起伏,他们也在水中沉沉浮浮,飘向长窄的水道。
呼吸濒临极点时,沈怀霜从水域处探头,忍住想要再咔一口血的冲动。
流水把他们卷向岸边。
落地时沈怀霜砸在地上,闷哼一声,痛感实实在在,整个背都是麻的。
少年整个人的身躯都压在他身上,他太沉,身形硬朗、处处结实,加上身上都沾满了水。
这姿势贴得他太近,腿贴着腿,小腹贴着小腹,所触之地冰凉一片。
钟煜覆压着他,那双黑沉的眸子对着他,漠然地不含任何感情。
他抽了自己的剑。
可在剑尖对准沈怀霜心口的刹那,他如同回忆起了什么,眸光一闪,清明了片刻,他眉头紧皱着,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咔哒”一声剑响。
钟煜把平生剑弃了出去。
弃剑之后,他偏又伸出手,掐住了沈怀霜喉头。
“……”
喉头的五指收紧。
沈怀霜抬眸,平静看着,反握住钟煜的手。
这一幕多杀有些似曾相识,他忍住灵核即将破碎的痛,喘了两口气。
他不害怕钟煜会对他怎么样。
走火入魔,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如果钟煜入魔了会怎么样?
他入魔了,他真的会清理门户么?
沈怀霜的衣服被钟煜扯了下来,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乌发披散在地上,他恍然觉得自己不像是倒在岸边。
钟煜扯了一下,还嫌不够。
裂帛声响起,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
天青色衣带捏在钟煜手里,他觉得自己头很烫,混混沌沌,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钟煜觉得自己大概不能那么做,可动作比他反应还快。
衣服撕拉一声扯开了。
身下人的锁骨上凝着颗小痣,成了极明显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