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逢终于缓缓转过身去, 扶着文清辞的肩与腿窝, 小心翼翼地将身边的人抱了起来。
手都不敢多动分毫。
怀里的人,轻得好像羽毛。
谢不逢下意识想起了太殊宫宫变那晚。
……自己就是这样抱着一身鲜血的文清辞, 一步步走出了火海。
雪夜中的羊羔,再次浮现于他脑海。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将谢不逢紧紧包裹, 令他难以呼吸。
少年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
然而下一刻, 看到怀里文清辞微皱的长眉, 谢不逢又忍不住放松手上的力量。
一时间他竟然用力也不是, 放手也不是,像是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般不知道如何做才对。
进入梦乡的文清辞,下意识追逐热源。
就在少年抱着他走入侧殿的那一刻,怀里人的鼻尖,于无意间从少年的手臂上蹭了过去。
谢不逢心里的那根弦,就这样“铮”一声,断成了两截。
……
自上次宫变之后,卫朝的“爵”与“官”之间的划分便愈发清晰。
二皇子谢观止身份虽高,但是不曾在六部轮转工作的他,身上连一个虚职都没有挂。
开始代掌国事后,这一点仍没有改变。
之前谢观止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处理了几日公务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处处受限。
但凡是重要一点的决策,都无法下达。
一日后,行宫德章殿。
天还没有大亮,可是身着紫袍的谢观止,早早便等在了殿外。
雍都那边的公务,每过几日就要送来一次。
皇帝刚刚“生病”,且还没有命二皇子代理国事的那段日子里,也积压了不少。
为了处理这些事,最近几天二皇子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地工作着,整个人都清瘦了一截。
他虽然少从名师,自己也很努力,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压根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
猛地一下将朝堂之事扛在肩上,身心压力一起袭了上来。
少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写满了疲惫,眼底还生出了一点淡淡的乌青。
“二殿下,并不是咱家不想放您进去……实在是陛下正在养病,没有办法见您呀。”贤公公站在殿外,一脸无奈地说。
谢观止被他拦在门外,难以进去。
语毕,贤公公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您也知道的,陛下此次的情况的确不大好……若是陛下龙体还如往常一般的话,也不会劳烦您最近一段时间如此忙碌了。”
贤公公的语气无比真挚,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听到这里,谢观止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他忽然抬头,朝贤公公冷笑了一下:“那我进去看望父皇,在病榻前照管、尽孝,也不可以?”
“呃……这……”贤公公的脸色忽然一变。
这是二皇子第一次想见皇帝,却被拦在门外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