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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看着迪卢克的背影,红色的马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着。
他想问对方这段时间过得怎样,发情期还是靠吃药度过的吗?却又觉得太过冒昧,毕竟以他如今的立场适合两人谈论的非公事话题或许只有午饭和天气。
「原素」采集装置被安置在制药厂的地下中心,长长的管道沿着挖掘得有些许粗陋的洞穴隧道铺设。迪卢克和达达利亚逆着管道溯源,周围的空气也随着深入变得阴冷和潮湿。
两人会尝试破坏采集装置,毕竟只有掐断了源头,后续的传播链才能轻松打断。哪怕后面再建了新的制药厂,挖掘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拆的总比建的要快。
只是见到采集装置实物,两人都被其简陋程度吓了一跳。不成套的废旧零件搭凑而成的机器像一个精致的垃圾野兽从地底汲取着淡蓝色的液体。达达利亚同迪卢克对视了一眼,几乎在转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如果这个装置是多托雷创造的,绝对不会像这般……不成样子。因此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某个技术一般的家伙依托于原型仿造的复制品,也就说明像这样的制药厂至少不止这一座。
“看来有的忙活了。”达达利亚吐槽了一句,他走上前,仔细研究该如何关停眼前的东西。迪卢克也在周围找起线索,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他迅速地朝达达利亚看去。
达达利亚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也被那响声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装置咔咔了两声,忽然响起了警报,接着一股白色的烟雾喷了出来。
这样劣质的机器居然还安装了防卫装置——达达利亚难以置信。他直觉那烟雾肯定有什么问题,下意识出声提醒迪卢克,只是因此不小心吸进了些许。
那白色烟雾喷了一会便没了动静,达达利亚见迪卢克捂住了口鼻也松了口气。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冒出一阵冷汗。
眼前的景象似乎恍惚了一下,达达利亚扶住旁边的管道,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里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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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卢克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达达利亚。从离开资料室,到抵达那台装置跟前。
于是他。
达达利亚在属于oga的信息素的充分抚慰下,逐渐找回了理智的操控权,只是待他看清眼前的现状的一瞬,如遭雷击般大脑一片空白。
“……迪卢克……?”达达利亚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一双手掐住般难以发声,他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想要从身下人的体内抽离,却被对方抓住了胳膊。
“成结了……先别动,疼。”迪卢克的声音哑哑的,紧缩着的眉头表明他现在并不好受,不过总比方才打标记时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要好。达达利亚的脊背僵硬,只能别扭地维持眼下的姿势。
哪怕作为beta,上过生理健康课的他也很清楚成结意味着什么。达达利亚嘴巴张了又张,蓝色的眼睛中复杂的情绪腾转了几轮,最后只是干巴巴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对、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迪卢克抬眸看向达达利亚,比起对方别扭的神色,他显得异常镇定,“这种时候不应该说‘谢谢’——才对么。”
“谢……”达达利亚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了。
“先前得到的情报,那药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相当严重的副作用,”迪卢克冷静得不像个才被标记的oga,“你帮助过我很多次——而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迪卢克的冷静感染了达达利亚,让他逐渐镇定了下来。与此同时对眼下而言显得有些漫长的标记也终于结束。
条件有限,两人只能将就地收拾一下。达达利亚目光瞥见迪卢克大腿内侧凌乱的痕迹,耳根发热。他有许多话想说,但迪卢克的沉默的神情让他难以张口。
迪卢克……迪卢克的状况其实比他展现得要糟糕许多,不过他的大脑异常冷静。达达利亚身上异常的alpha信息素味道正在逐渐消散,这是一件好事,说明药物的影响正在逐渐退却。实际上,通过标记进入到他体内的alpha信息素也在飞快地流失着,但他遭受过alpha标记是一个事实。
正常oga才被完全标记都需要alpha的信息素大量安抚,迪卢克这边不仅没有,原先契合进去的信息素还在飞快消失,这导致了相当严重的激素失衡。而且在信息素的影响下,达达利亚刚才对他可不算温柔,腰部和大腿根部的酸痛从物理层面也在影响他的身体。
两人都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迪卢克才往前踏出一步,眼前一花——好在一直注意着他状态的达达利亚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说实话迪卢克能撑着把衣服整理体面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抓着达达利亚的衣服试图站稳,对方身上的alpha气味已经近乎微不可闻。
达达利亚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哪怕在他被药物影响到暂时转换成alpha的时候,他也没法闻到oga的气味,顶多能觉察存在oga信息素的影响,因此更不用说现在药效散去。他对迪卢克眼下的状态缺乏判断,这让他相当不安。
或许是因为标记自己的alpha并不是货真价实的alpha的缘故——另一边迪卢克飞快地对自身状况作出猜测,体内激素的失衡让他感到头晕目眩。理智让他飞快地作出决定。
达达利亚只感觉到迪卢克拽自己衣服的力气一大,凑近了自己耳朵:“达达利亚,如果我等下晕过去,把我送回晨曦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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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一个愚人众这件事对过去的迪卢克而言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达达利亚总是在打破他的常规。
实际上迪卢克在嘱托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就晕了过去。纳塔离蒙德并不近,哪怕知道迪卢克并不喜欢跟愚人众扯上过多的关系,他还是先带对方到达愚人众的营地请来了随行医生。
那位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被标记的oga体内没有留下属于alpha的任何信息素。按理说只要特定alpha的抚慰就能维持病人体内的激素平衡,但达达利亚知道,那个alpha根本不存在。
难道要自己再使用一次违禁药吗?不行,在那种药物的影响下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只会进一步伤害迪卢克。而医生的诊断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迪卢克被他一个beta打上了形同虚设却又不可磨灭的烙印。
医生决定先用抑制剂平衡病人体内的激素,只是用了常人近十倍的药量才堪堪稳住。医生临走前还嘱托达达利亚尽快找到标记这位oga的alpha,毕竟用药只是权宜之计,这位患者的身体状况已经一场风暴一样混乱。
送走了医生,达达利亚沉默地看着昏迷中的迪卢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