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凤哭得厉害,却只是抱住自己的身体?,没有还手。
从小到大,只有弟弟能打她,她要是敢还手,奶奶就会打她、罚她不准吃饭,还要干很多的活,甚至还会连累妈妈被骂、被打,她已?经?习惯不还手……
可是真的好疼好疼啊。
钱娟娟又急又气,正要伸手将钱德胜拎起时?,突然见她嫂子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条竹篾出来,冷冷地说:“住手,你再?打,我就打你了!”
孟春燕的脸色十分难看,见儿子依然不依不饶地抓着女儿的头?发,硬生生地抓下了一绺时?,脑子里的弦突然就崩断了。
她拎起儿子,一竹篾就朝他那只手抽过去。
啪的一声?,钱德胜的手肿起一条痕迹,他呆了下,终于感觉到疼,哇的大哭起来。
钱娟娟赶紧护着侄女到一旁,看到她头?皮上被抓掉的一块头?发,心疼得直掉眼?泪。
钱玉凤哭得直抽气。
她真的疼,实?在太疼了。
那边的孟春燕红着眼?睛,用竹篾大力地抽着儿子,任他怎么哭都没有停手。
直到邻居家的大娘听到不对,赶紧过来察看,方才阻止眼?前的混乱。
“春燕啊,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有不对,好好说就是,干嘛要动鞭子?你看德胜的手,都被你打肿了。”
孟春燕双眼?发红,“他的手肿了,但他姐姐的头?发被他揪没了!”
邻居大娘往钱玉凤那儿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钱玉凤的小脸都是抓伤,那头?皮也秃了一块,正流着血,哎哟地叫一声?,“赶紧送去卫生站看看啊,小姑娘家的,千万别秃头?了。”
钱娟娟当即抱起侄女就往外跑。
孟春燕也没理会还在大哭的儿子,也跟着跑出去。
钱德胜见没人理自己,哭得更大声?,躺在地上打滚,一边哭一边嚎,“奶,你快回来啊,这些臭娘们都在欺负我——”
孩童的声?音尖利,传得老远,那些被钱家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人听到,都不禁摇头?。
钱家的这小儿子,果然被钱老太太宠坏了。
瞧瞧他嚎的这是什么,臭娘们叫的是谁呢?真是没礼貌!
钱营长回来时?,钱德胜还在哭,他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赶紧进来。
邻居大娘还没离开,见他回来,忙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德胜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打伤玉凤,玉凤的头?皮都被她抓秃了……你媳妇和?娟娟带玉凤去卫生站,希望没事,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破相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钱营长脑子一懵,同时?也看到地上落下的一绺带血的头?发,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打滚哭嚎的儿子。
好半晌,他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要打你姐姐?”
钱德胜一边嚎一边说:“谁叫她们有新衣服,我没有!她们都是赔钱货,新衣服应该是我的,给她们穿是浪费……”
“啪”的一声?,钱营长一巴掌打了过去。
钱德胜被打得摔坐在地上,整张脸都麻了,哭声?也止住。
邻居吓了一跳,忙道:“钱营长,你打他做什么?天啊,这脸都肿了,赶紧用冷水敷敷……”
钱营长冷冷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儿子,然后闭了闭眼?睛,一把?将他拎起来,走了出去。
“钱营长,你要带他去哪里?”邻居大娘赶紧问。
钱营长道:“我带他去卫生站。”
邻居大娘以?为他是要带儿子去卫生站让人给他的脸敷药,便没再?说什么,心里暗忖,看来钱营长还是很疼他儿子的。
来到卫生站,钱营长先去看了女儿,正好护士在为他女儿上药。
看到女儿脸上的抓伤,还有那头?皮上秃的一块,他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
钱德胜原本被亲爸打了一巴掌,脸肿得麻木,心里也是害怕的,这会儿看到钱玉凤那狼狈的样子,不禁又咧嘴笑起来,含糊地说:“活该……”
钱营长一直盯着他,见他不思悔改,一颗心都顿时?沉了下去。
看到钱营长带着儿子过来, 孟春燕只是看了一眼,注意力?继续放在女儿身上。
钱娟娟更没心思搭理他们,搂着因为疼痛而小声抽泣的侄女, 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钱营长默默地看着护士给女儿上药, 没有说话。
护士有些?不满地?看他一眼,看到那肿着半边脸的钱德胜时,虽然惊了下, 但听到那声含糊的“活该”时,心里?更多的是厌恶。
她?怜惜地?看着瘦弱的钱玉凤, 格外?的同情。
这年头,若是女孩子?遇到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打骂是正?常的,伴随而来的还有忙不完的活儿,吃不饱、睡不好、没好的衣服穿, 成天邋里?邋遢的……
像钱玉凤这种伤,其实还算是小的, 有些?根本不将女人当?人看,打得不成人样。
可护士自己也是女人,每当?看到这些?,心里?更多的是愤怒。
护士轻柔地?上完药,柔声地?叮嘱一些?注意事项,钱娟娟和孟春燕都很认真地?听着。
见?她?们都没看自己, 素来习惯被?家里?所有人当?成中心的钱德胜非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