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光明与黑暗,少年与裙摆。
一切都同时出现在了秦思意的身上,滑稽又神圣,让本就方寸大乱的钟情愈发显得慌乱且无措。
“好看吗?”
秦思意又朝钟情伸出了手,站在两格台阶的位置向下看去,凭空生出一股静谧却璀璨的傲慢。
休息室里的起哄声早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秦思意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些微一次垂眼。
钟情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回答对方的问题,只知道木讷地顺着指引去握住对方的手。
就和窗外的大雪一样,秦思意的指尖仍是凉的,点在钟情的掌心,霎时就让他混沌的思绪恢复了清明。
“好看吗?”秦思意再一次发问。
“好看。”
钟情将对方的手攥紧了,五指得寸进尺地卡进对方的指缝里,像是下一秒就会以此为丈量,为对方套上属于自己的戒指。
周围的学生们像是此刻才终于从惊叹中缓过神来,争先恐后地朝秦思意伸出了手。
就连莉莉都从舍监的怀里挤了出去,迈着轻盈的步伐,穿过人群,踩上裙摆对着秦思意叫了起来。
秦思意顺从且自然地将手搭了上去,就像曾经排演过的那样,极为优雅地去行女士礼。
他的眉眼笑得弯弯的,格外好脾气地满足着所有人的要求,似乎已然忘了,当初这场短剧为什么会被否掉。
——戴着玫瑰的贵族小姐在家族没落后最终沦落成了风尘女。
这样的剧情实在和塔尔顿的短剧过于相似,也没有必要再让同一个人演第二次。
大雪还在下。
舍监给了斯特兰德的学生们足够的时间去玩闹,直到响过第二次熄灯铃才催促着将所有人往楼上赶。
秦思意扯掉了那条白色的床单,转而随手穿上一件衬衣,戴着那些玫瑰,低头去扣扣子。
他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投出两片阴影,蝉翼似的在细腻的皮肤上轻颤着。
钟情将视线移下去,越过对方漂亮又挺拔的鼻尖,很快便又描绘起了被染得殷红的唇瓣。
有玫瑰从秦思意的发间掉了下来,巧合地正赶上窗外坠下一叠积雪,‘簌簌’几声轻响,引得窗边的少年顿时支着手臂回身去看。
后仰的姿态将一切线条都刻画得愈加流畅,清晰地展现出少年独有的单薄与柔和,衬着身后四散飞舞的雪花,顷刻间便在钟情的记忆里印下了抹不去的色彩。
这一瞬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深刻,以至于往后的许多年,每当有人提起玫瑰与雪,钟情最先想到的都是斯特兰德巨大的玻璃窗,寝室里即将熄灭的灯光,突然落在少年指尖的玫瑰,以及坐在一窗大雪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