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从书柜里挑了本与近代美术史相关的书,回到靠近秦思意的沙发上,从容地靠向了椅背。
后者的外表总会在黎明到来前更添上些令人心惊的郁丽。
那道轮廓过于适合披上月色,以至于钟情每每看见,都会将其拟作神话里忽而降临的使者。
秦思意正在练琴,月光隔着玻璃落在他的身上。不止是钟情,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大抵也都想要看他。
不会有人不愿偏爱美丽的事物,放到对方身上也是一样。
他就舒朗沉静地坐在那里,爱慕的视线便也自然而然向他聚集。
钟情很少会在这种时候觉得嫉妒。
他反倒自满,自满于其他人都只能凝望,而他却可以靠近,可以触碰,可以得到除却亲吻以外的一切回馈。
假若没有林嘉时,那么秦思意就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钟情的食指在硬壳的书封上轻轻点了一下。
秦思意或许是听见了,少有地漏下了一拍。他在那之后欲盖弥彰地又弹了一节,继而侧过身,支着琴凳问到:“要回去吗?”
“走吧。”
琴漆在这期间将钟情的身影完整地映了出来,与初至时截然不同,是得以窥见的,从优渥环境中养成的优雅。
那其实和秦思意有一点相像,但却少了几分清冷,又额外多了些斯文的傲慢。
他从沙发旁走过去,朝着未起身的秦思意伸出手,后者便自然地将指尖搭了上去,由着钟情握紧。
裹藏在少年心底的迷恋是不需要用语言去表达的,至少对于钟情来说确实是这样。
他在秦思意身上获得了一切他人未能拥有的特权,哪怕是出于怜悯,那也是仅属于他的独特情感。
两人沿着楼梯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由秦思意走在更靠前的一级。
交握的手在空气中来回摇晃,钟情踩着对方的影子,突然玩心大作,幼稚地将秦思意朝自己拽了一把。
对方跌进怀里时带来了一股清浅的香气,钟情没有选择去汲取,而是托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肢,在他站稳以后礼貌地将手松开了。
“抱歉。”秦思意弄不清是谁的问题,下意识地就和钟情说出了这两个字。
转身时暖色的灯光就散在他的脸上,衬着那茫然的神情,像是笼着层未尽的夕阳,连轻颤的睫毛都沾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钟情将他的五指扣紧了,攥在自己的掌心里,酿出一个足够纯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