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师蕴愤恨地放下了筷子。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表现出内心的躁郁,仅仅冷眼朝钟情和秦思意的方向扫了一圈。
奇怪的是,令她感到恶心的并非一派闲适的钟情,而是一旁偶尔会向钟情搭话的秦思意。
那些不好的回忆与眼前的画面堆叠在一起,上位者成了钟情,意外的,秦思意却成了那个廉价的献媚者。
“思意,你和同学慢慢吃。妈妈还有事要和律师谈。”话还没说完,秦师蕴就从桌边站了起来。
她倒是确实表现出了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只是那匆匆离开的背影实在不像是单纯的急切,反倒更像试图逃离。
“阿姨好忙啊。”钟情说。
“嗯……”秦思意将这个字拖了很久,后半句话却迟迟没能说出口。
他大概是知道的,要是钟情的父亲愿意出手,这场离婚诉讼很快就会有一个确切的,偏向母亲的结果。
可他根本没有向对方请求的立场,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够转换的身份。
秦氏是一眼得见的穷途末路,而李峥则不同,哪怕只在某个产业里能和钟氏争一争份额,他也是被人看好,拥有光明前景的。
几乎算得上有生以来的头一次,秦思意发自心底地感到了迷茫。
他尚且没有将这种感受称为‘自卑’,毕竟没落与沦落之间,也还是隔着一道鸿沟。
秦思意天真地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退往那样的境地。于是,一番沉默之后,他照旧傲慢地放弃了这个最有可能改变未来的机会。
领针
『他说着伸开右臂,调情似的将五指挤进了秦思意的指缝里。』
二楼的小会客厅里有一台贝森朵夫。
钟情分不清型号,只能从以往的接触里认出这个品牌。
他在生日的前夜被秦思意带进了这个藏在门后的‘秘密基地’,穿着藏青的睡衣,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变成一团融进夜色的影子。
钟情的手最初被对方攥在掌心里,之后却微妙地擦过了对方的后腰。
秦思意跑去把窗帘拉开了。
流潋的月光霎时倾泻进来,将一切都笼上了耀人心目的光华。
他穿着纯白的t恤,赤着双脚踩在深色的地板上,随着动作回眸望向钟情。
屋里太安静,以至于后者甚至认为自己察觉到了时间的流动。
秦思意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对方的体温似有似无地绕上皮肤,出现在琴漆上的影子却是清冷的。
少年温和地垂下眼帘,握住钟情的右手放在了琴键上。
后者觉得,自己的手背似乎开始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