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到晨光微熹,庭院外的小径上已经有了不少赶往餐厅或校外的学生。
风从窗下的缝隙里吹进来,拂起一旁的纱帘,一下接着一下,轻柔地盖过秦思意的鼻尖。
钟情要醒得更早一点,他坐在床沿,将速写本翻到了新的一页。
画纸上的少年静谧地睡在窗边,白纱盖住他的脸,依稀勾出五官,在定格的画面中,营造出近似丧礼的哀艳。
不过很快,对方的双眼就在钟情的注视下睁开了。
他的呼吸将鼻尖下薄透的布料吹起了极细微的弧度,而后收紧,随着抬手的动作,飘然落回了一旁。
钟情收起速写本,向他道了声早安。
后者倦怠地起身,懒懒回应了一句。
他在片刻后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脚踝。
那里无比瞩目地印着一圈红痕,对应钟情的骨骼,犹如一道用以标注归属的铭刻。
——everythg carries to you, as if everythg that exists aroas, light, dals(注1)
钟情想起了聂鲁达的诗。
由于过分贴合,他只在诗歌鉴赏课上记住了半句,自以为足够形容对秦思意的眷念,却偏偏忘了去看作者为这首诗设下的前置。
——if you fet (注2)
离开学校时,秦思意把那条长裙塞到了借来的帆布包里。
它已经被用得有些旧了,从边角上勾起几截线头,不太符合平日里的着装规范,倒是意外的与他随意套上的卫衣相称。
他不知道钟情要带自己去哪里,只好在上车后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
社交软件刷新显示出李卓宇的名字,覆上几张照片,看上去像是正在l市的市郊。
秦思意不太高兴地把屏幕划过去,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汽车驶向的,是截然相反的市区。
裙子皱得不成型,秦思意的目光在左右游移几遍后放到了敞开的帆布包里。
他将手伸进去,很小心地试着把褶皱抚平。
钟情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视线往回收,驻留在秦思意手上。
“等会儿叫人熨一下就好了。”
后者不吭声,说不上何种反应地重新解锁了手机,等到钟情朝屏幕看过去,这才慢吞吞开口。
“差点忘了,他也在l市。”
秦思意怕被李卓宇看见。
即便知道市郊与他们的目的地相距甚远,秦思意还是委婉地向钟情提了一遍。
这条裙子原本就不该出现在剧院以外的地方,遑论他简直发了疯才会答应对方,要穿着它去参加一场并未受到邀请的舞会。
秦思意不用猜都知道,他只能以‘伴侣’的身份和钟情一起进去。
那些人会怎样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