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又一次重复起钟情已经听腻的胡言乱语,后者没有办法让他立刻平静下来,只好将握着对方手腕的双臂往回收了点,像先前每一次哄对方时那样,貌似珍重地吻在秦思意的脸颊上。
他吻够了就停下,松开仍在抽噎的青年,鼓励一般,最后又碰了碰对方柔软的嘴唇。
钟情在分开后自然地抬手去擦秦思意的眼泪,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习惯。
“别再这样了。”
他放下手,意味不明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废纸
『秦思意是年少的一个梦,无论过去多久,永远都不曾褪色。』
秦思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撕纸。
起初他只撕一些印错的,没用的谱子,再后来便没有差别地将一切属于他的纸张都撕成不规则的小块碎片,洒落在周围的地毯上。
钟情也不说他,纵容着更频繁地请来保洁打扫。
吸尘器的轰鸣一瞬间将秦思意浪费的时间随着废纸吞下去,他安静木讷地看着,等那些人走后继续开始新的撕扯。
钟情注意到,最初几次对方还会让开,后来干脆就躺在沙发旁,在那些越南裔妇女尴尬的神色间,毫无反应地看着吸嘴从自己眼前移过去。
秦思意好像暂时地失去了听觉,即便他的距离已经近到足以被机器发出的噪音盖过一切声响,他也还是一动不动地窝在原处。
“我给你约了下周的心理咨询。”
保洁人员离开后,钟情说要带秦思意去看医生。
他和以往一样想要叫后者从地上起来,不过这回,还没等他弯腰,秦思意就自己支撑着坐好了。
“不用。”
“你生病了,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钟情其实不该用这样平淡的语气,但他真的疲于面对秦思意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崩溃与惶恐,这带给他的精神压力甚至已经超过了生活中其他一切的累加。
他匀不出多余的情绪去供给对方,却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对方离开。
“我知道。”
秦思意的面孔总是雾一样朦胧裹着种飘忽的美好,哪怕是现在,哪怕他的躯壳就好像已然困不住灵魂。
他温吞地在片刻后接过自己的话,郁丽的眼眸好费劲地抬起来,凝住钟情,继续道:“我知道也没有用。”
“以后我不在这里了,我就又买不起药了。”
“到头来还是一样的。”
秦思意说完,轻絮地眨了一下眼。
钟情蹙着眉看他清清浅浅地笑,笑完又将眼帘垂下去,扑簌簌在睫毛下落出间错的影子。
“你在说什么?”
事实上,钟情虽然并不否认对方又一次搅乱了自己计划好的人生,但他最终还是在前往波士顿与留在l市之间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