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发不出声来,一如那日在小巷,我看着仇郁清殴打顾鑫那般,沉默着。
我是冠冕堂皇的怜悯者。
是无能为力的加害者。
我的哭声被那女人的嘶叫掩盖,我听见她说:
“没用的东西,那么聪明,怎么不早点把你爸叫回来啊?”
“在等过年是吧?你以为过年就会有人来替你伸冤了吗?你可别忘了,老先生走之后,我还是会被你爸叫到里来,照,顾,你,啊!”
“不娶我回家,光要我照顾儿子算什么?没用的东西!连讨你爹欢心都不会!没用没用没用!”
那是恶魔。
我对自己说。
无能怕事的我,年纪尚幼的我,又有什么能力跟恶魔抗衡呢?
等到加驻在仇郁清身上的刑罚施加完毕,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
不止三十下。我掰着指头咬着唇,眼泪已经将整张脸糊得紧绷绷的。
不止三十下!
我在心中嘶喊。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都没有定数,不能指望坏人信守承诺,正如同应该明白争取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那女人已经挟持着仇郁清伤痕累累的仇郁清,向二楼走去了。
那鲜血淋漓的玫瑰荆条落在书桌旁,连同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斑驳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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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反抗呢?”又一个放学的傍晚,我在仇郁清身后,不解地喊叫着,“你就不恨她么?她那样说你,说你的妈妈啊!”
小时候的我就是这样,不诘问加害人,反倒质疑被加害者。
至今我仍还记得那天的晚霞,夕阳洒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一半灰黑,一半金色。
仇郁清转过身,眼眸被两种光线映照着,他一半张脸是即将融化进黑暗里,另一半却依旧那样易碎而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