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愤怒的低吼了一声,然后便伸出双手扶住嘴角开始流出血水的陈元旦。
可心口插着匕首的陈元旦,浑身的气力已经彻底的消失,本就耄耋之年的他,此刻再也支撑不住,幸得朱高炽搀扶,方才能缓缓的面朝着王宫外的大罗城跪了下来。
朱高炽快要想疯了,也想不通这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陈元旦却是伸手抓住了朱高炽的手臂,嘴角带着血水转头看向他:“东城军营……大罗城官员权贵家资家小……皆在……”
朱高炽双目血红,怒视着尽然自缢的陈元旦:“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元旦微微一笑:“只愿大明能待我安南子民,与中原百姓一视同仁。
只愿大明能善待安南子民,轻徭役,轻杀戮。
只愿大明能王道于安南,不叫安南再入战火之中。”
老人的声音渐渐模糊,渐渐变得细不可闻起来。
随后,陈元旦的脑袋软软的耷拉在脖子上。
朱高炽长叹一声,缓缓的松开双手。
却见陈元旦的遗骸,竟仍然是跪在地上,不曾倒下。
朱高炽又是一声长叹,目光闪烁的看着陈元旦的尸骸,躬身长长一礼。
等到他重新站起身之后,便目光郑重的注视着陈元旦的遗骸。
“公薨之后,世间方才再无安南。”
皇太孙京门遇袭
“陈元旦死了?”
四更天的时候,常升终于是在大军彻底肃清北城大罗城守军之后,由自己的亲兵营官兵护卫着踏进了大罗城中昔日安南陈朝王宫。
首功乃是皇太孙所有。
而摧毁占领大罗城的功劳,则由常升这位大明征南大将军占有。
从北城门下的尸山走进大罗城。
在前来王宫的一路上,常升想到了无数种,自己面对大罗城中这位在国主被掳走,独自坚守安南的司徒陈元旦的场景。
或许,陈元旦会义愤填膺的怒斥自己,怒斥大明的不义之举。
又或者,陈元旦会嘲讽自己以多胜少,倚强凌弱。
再或者,陈元旦会因为战败失城而变得落寞孤寂。
可他没有想到,陈元旦竟然在杀光了大罗城中残留的安南文武百官之后,就自己自戕在了王宫殿外。
朱高炽弯着腰,低头合手,听到大将军的呢喃自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只见此刻的常升脸色一片铁青,一股无形的怒火正在被他压抑着。
朱高炽便伸手指向殿外平台前,那残留下来的一滩属于陈元旦一个人的血迹。
“属下领兵入城,杀入王宫找寻陈元旦。”
“于殿门处,见陈元旦于殿内屠文武官员,其亲兵护卫见我军到来,自行丢盔卸甲。”
常升眉头微微抖动着,他不忍的将目光从陈元旦遗留下的血迹上抽离,转头看向黑洞洞的宫殿,好似是在描绘着当时的情景。
“随后呢?陈元旦做了什么?”
朱高炽点点头:“随后,陈元旦出宫殿,至此处,属下陪伴在侧。属下本欲劝降其人,更暗示其,我大明皇帝陛下可赐予他大明爵位,享应天富贵。”
常升轻叹一声摇头道:“他并没有听从,便在此处挥刀自戕?可有说什么?”
朱高炽小声道:“便是在此处自戕的。心口中刀,陈元旦于属下言,望大明善待交趾道黎民百姓。”
常升默默的合上双眼,长叹一声。
似是在为已经为了安南,挥刀自戕而亡的陈元旦哀叹。
朱高炽望了一眼王宫外,城内的厮杀声仍然此起彼伏,只不过相对于破城之时已经小了很多。
想来,天明破晓的时候,大罗城的叛乱就能彻底肃清。
常升这时候忽然开口询问道:“陈公遗骸目下在何处?”
朱高炽精神一震,沉声道:“属下观城内厮杀不绝,便命人护送陈公遗骸于城外,目下正在监军部大营停放。”
常升紧绷着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满意的看向朱高炽:“做的不错,仁人志士,不论隶属何方,都需善待之。”
朱高炽默默点头,想了想,又道:“陈公弥留之际,言东城有大罗城权贵士绅人家家资及家小,似是等着陈公下令突围。”
常升嗯了一声,挥挥衣袖背到身后:“你是如何做的。”
“属下传令监军部将士,前往东城抄没家资,缉拿犯官家小。”
说完之后,朱高炽又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又道:“此处金银财货,是否要运往大将军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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