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熥哥儿今晚怎么合卺!”
任亨泰和方孝孺两人作为今天的大婚使,并没有参与到给皇帝和太子敬酒的队伍里。
两人看着自己操办的红红火火的大婚,皆是满脸的骄傲。
只是转眼,就瞧见太孙竟然被一帮宗室王世子给架住,连忙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方孝孺有些担心的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的朱允熥。
任亨泰扫了一眼现场,地上那琳琅满目的酒壶,再看太孙那已经被酒水给冲刷的变了色的胸口,沉着脸挥挥手:“快给殿下送回东宫,叫人备好醒酒汤!”
任亨泰已经不指望太孙在今晚能完成大婚的所有流程了,他只希望明天,明显是被人灌酒了的太孙能够将最后的礼仪走完。
……
夜。
彻底的深了。
尽管应天城里的狂欢还没有结束,烟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从未曾在夜空中落幕。但宫中的酒宴,却还是慢慢的结束了。
平日里例行节俭的大明皇宫,在洪武二十七年的中秋夜,亮起了所有的烛火和大红灯笼。
已经愈发凉的夜风一阵阵的吹过,将宫中的热闹和酒香给吹散。
奉天殿东南角。
朱元璋带着被夜风吹散酒气的身躯,双手叉腰,默默的注视着远方的神烈山良久良久,然后视线默默的下移,便落在了慈庆宫(东宫)方向。
太子朱标越过正在清撤奉天殿内桌案椅凳,以及无数醉酒不醒的官员的内侍和宫娥,披着一件靛蓝色貂皮大氅,手臂上搭着一条玄色大氅到了老爷子身后。
朱标双手举起大氅,凌空一抖,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披在了老爷子的肩膀上。
“夜深了,父亲该注意些莫要受风见凉。”
“咱高兴啊,只觉得心中一团火热,比之当初我家打进这座石头城时更甚。”
朱元璋目光不移,轻声出口。
朱标面带思虑,微微一笑:“国朝二十七载,便是孩儿的孩儿们也都成家了。”
朱元璋回头看向家中的老大,伸手拉住老大的手掌,拉着对方和自己并肩而立,而后抬起头重新看向神烈山。
“你娘今天也应该是欢喜极的,她最是喜欢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
“当初在咱们还在濠州的时候,哪家办了酒席,她总是要亲自去的。咱说,咱们现在不同以往了,去了所有人都不自在。她就是不听,只说咱们家的人去了,心意才能全,喝上一杯喜酒,她就能高兴好几天。”
朱标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低声道:“娘亲现在定然在九天享福。”
朱元璋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她本就是该享福的人!儿孙长大了,咱老了,你们的路咱替你们走不了多久了,再走走,再走走。
等再过些年,这天下就要你们来当家做主了。咱一生无所求,初一开始只不过是为了能吃饱肚子,后来是为了天下黎民能吃饱肚子,现在还想我家能和和睦睦。
咱现在也想着自己的一件事情。”
朱标有些动容,回头看向老爷子,低声道:“爹,您说。”
朱元璋看向老大,笑了笑:“等咱死了,你们将咱和你娘合葬在一起。每年上一趟山就行,告诉告诉咱,咱们家和大明都怎么样了。要是能再有一碗咸菜饭一壶烧酒,就最好了。”
朱标止不住的就觉得自己的双眼模糊了起来,眼眶火热火热的,却还是不停的点着头。
朱元璋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摆着手摇着头自骂道:“当真是老糊涂了!怎在这么大喜的日子说起这些事情来!”
“咱们大明朝只会过的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火热!”
……
“今年比往年更冷了一些呢。”
“这还不到寒月(农历十一月),应天府就已经下了这么大的雪。”
应天城,青溪九曲旁新建好的皇太孙府后苑。
暖房里烧着脱硫脱硝香碳,热气腾腾,如临春日艳阳天。
而在暖房外,接连三日的大雪,在屋头上堆积出尺厚的白棉袄,刚刚栽种不久尚未真正扎深根的从各地移植过来的林木,有不少都被大雪压垮。
太孙府的内侍们正在拿着铁锹围绕着石板路铲出更多的通道来,还有人拿着钢锯将那些被压断的林木锯断,好方便搬运出去,等到来年开春,再由内府那边安排人过来重新栽种。
只是暖房外,风雪依旧,谁也不知道现在清理好了这些,明天又会是怎样的场面。
而现在离着八月十五中秋节大婚过去足有两个多月。
大明朝新晋太孙妃汤鹊清,已经换上了妇人鬓,此刻披着件厚袄,目光忧虑的望着外面的宫人们忙碌着。
汤鹊清继续道:“也不知百姓几家屋倒房塌,忍受饥寒。”
念叨之后,汤鹊清转头看向正在暖房里翻阅最近江南一带地方呈奏上来的奏章的朱允熥。
太孙侧妃沐彩云则是跪坐在一旁,不是的研墨、添茶、递送奏章。
“应天府的奏章早就呈上来了,上元、江宁、六合、江浦、句容、溧水、溧阳、高淳合共八县,城池内外皆有民房倒塌。所幸死伤不多,应天府已经调运粮草赈灾,税署那边也因地制宜、就近安顿百姓,驿站那边也在加派人手畅通官道,想来年底前便能平息灾情。”
≈lt;div style=≈ot;text-align:center;≈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